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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夜色里的两支箭（第1页）

苏执还保持着拉弓的姿势僵在原地，弓弦发出吱吱的声音，他手中的箭并没有射出，流寇头领的刀却被击落了。

李间堂和张赛快速地将苏执和江齐摁倒在地上，示意他们不要贸然站起身来。

流寇头领的声音刚落下，在箭矢射来的方向，亮起一支火把，微微照亮了马背上的那个人。

溧水流寇一眼就可以认出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穿着柳山流寇的服饰。他们属于三大流寇阵营之一，背后都有国家的暗中扶持，换一句话说，他们就是周边国家手中的刀，哪里有利益时，就会出现在哪里。

为首的人穿着初秋的布袍，络腮胡茬布满冷峻的脸颊。他身后背着一把弓，骑着马出现在溧水流寇的视线中，他身后跟着上百名神色桀骜的骑兵，抽出马刀摆出随时冲锋的态势。

溧水流寇的头领推开韩大山，走向柳山流寇的头领，嘴角的刀疤颤动，开口问道：“你们柳山的骑兵，出现在数百里外的奉天边塞，不会是为了在我的刀下救人吧？”

柳山为首的流寇丝毫不掩饰脸上流露的轻蔑，开口说道：“我呼延钦想要谁死，谁就得死，想要谁活，就让谁活。”

溧水流寇头领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呼延钦是柳山流寇中出名凶残的将领，整个荒原上，连路过的狼遇见他都要低头逃命。他不理解这个人为什么会在今夜出现在这里，还一箭射落自已的刀。他松开握刀的手，双手抱拳，语气恭敬地问道：“在下溧水左将军麾下马元，敢问将军来此有什么赐教？”

呼延钦摸着下颌的胡茬，没有回答马元的问题，而是随手丢给他一块羊皮纸。

马元接过羊皮纸，他没有迟疑地打开查看，看到上面画的是一个少年后，心里先是吃惊。但看清楚画像中的人并不是与自已寻找的同一个人，他长舒一口气，笑着说道：“将军，我们寻找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他拿着羊皮纸，转身向韩大山走去，问道：“你有没有见过将军寻找的这个人，如果见到，今夜可以免你们一死。”

韩大山借着火把的微光，仔细看向羊皮纸上的画像，越看越觉得熟悉。当他想起苏执的模样时，面色一惊，旋即摇摇头，肯定地说道：“将军，这个人也没有在村中出现过。”

虽然韩大山掩饰得很迅速，但是他脸色的微妙变化已经落在马元和呼延钦眼中。马元一步跨过韩大山，从流寇手中拉过来一个小孩，用刀指着小孩，说道：“我数三声，如果不说，便杀了他。”

韩大山冲到孩子身前，跪在地上向马元哀求，说道：“将军，要杀就杀了我，孩子是无辜的。”

马元取来一支火把，照着韩大山的脸，火光照亮了他脸上的恐惧。马元扭头看向呼延钦，笃定地说道：“将军，这个农夫肯定知道您要找的人的下落，您要不要亲自让他开口？”

他不想把时间和耐心耗费在一个硬骨头上，况且韩大山并没有他想要的消息。虽然马元同样很畏惧呼延钦，但是这样的脏活，他不愿意往自已身上揽。于是他索性推给呼延钦，哪怕对方屠戮了这个村子，也与他无关。

呼延钦跳下马，缓慢地朝韩大山走来，手下举着的火把照着他阴沉的脸色。他摆了摆手，对手下说道：“不开口就杀人，杀到他愿意说为止。”

这样生命在他眼中，像路边的蚂蚁一样不值得尊重，无论今夜杀了韩家村多少人，他只要得到想要的消息。

韩大山双手张开，护在孩子身前，柳山流寇的刀，也在他身前。

韩大山盯着流寇手中的刀，心中闪烁着许多念头，他决定用自已的死来保护全村人的周全。他清楚只要自已死了，对方可能就不会再逼问其他人。

他骤然扑向眼前持刀的流寇，双手抓住刀柄。流寇迅速反应过来，一只手稳稳抓着刀，另一只手五指并拢，化作掌刀砍在韩大山的脖子上。

韩大山被流寇一记敲击，头脑顿时有些昏沉，但是他强忍着晕眩，仍旧试图夺刀。

此时呼延钦走了过来，提起未出鞘的刀尖，猛然顶向韩大山的小腹。

骤然的疼痛让韩大山失去了站立的机会，他双手捂着小腹，倒在地上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呼延钦眼皮微抬，沉默片刻，说道：“既然想寻死……杀了吧。”

被夺刀的流寇拍了拍身上被韩大山蹭上的土，朝韩大山厌恶地吐了一口唾沫，骂道：“死吧，贱民。”

但流寇不知道的是，刀落下的时刻，也是他结束生命的最后时刻。

今夜的第二支箭从黑夜里带着啸声而来，两次落下的刀都仿佛是箭矢发射的信号。只不过这支箭，不是射向刀身，而是直接带着强烈的力道，刺穿挥刀流寇的胸膛。

随着流寇倒地，鲜血从他嘴里溢了出来，所有的流寇都迅速上马，准备冲杀袭击者。

马元朝旁边一名流寇说道：“老三，你带领三十个弟兄，将粮食财物清点带走，其余的人跟我来。”

呼延钦也一声令下，带着手下的流寇朝着箭来的方向策马而去。

在苏执射出这一箭开始，五人就做好了逃亡的准备。他们现在唯一的活命机会，就是在流寇的箭到来之前，逃回边塞军营。

苏执他们五匹马在急促的马鞭声中，奋力地奔跑着。

第一次杀人的残酷体验，画面的强烈冲击感在距离与夜色的稀释下，模糊了不少。但是苏执心里还是有翻涌的感觉，他带着歉意对四人喊道：“你们先走，我拖住他们。”

李间堂勒住缰绳，其余三人也停了下来，他看向苏执，呵斥道：“一起走，你要是不服从命令，现在就杀了你。”

他的话音刚落，一支箭就狠狠地扎进苏执身旁的泥土里，溅起许多渣土。

没有给他过多的思考与推辞时间，歉意在这个时候是多余的情绪，身后的流寇的叫嚣声音已经很近了。他沉默地挥动马鞭抽打在守白的屁股上，开始逃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