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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浩图大笑出了声。唐楚一脸色如常,回头看了贝浩图一眼,“你觉得我有趣吗?跟你比起来,我这个人很无聊吧?”
贝浩图笑着摇头,“幽默感是自然而然的,你自己肯定意识不到,如果你意识到了,那就是耍宝,压根没意思。”
唐楚一仔细想了想,“你这个……叫狗腿吧。再说你不就总耍宝……”
他们回去的时候,男生没敢对贝浩图怎么样,不过厌恶地瞪了唐楚一一眼,唐楚一终于知道虽然大家都是陌生人,可是厌恶感确实是彼此都有的。唐楚一很纳闷,他距离贝浩图不是特别近,也没有特别地暧昧,可他是怎么看出来他们两个男生之间有猫腻的?他们一回去,那男生还就带着女朋友走了,而且是带着一副快要作呕的表情走的。唐楚一目送他们离开,大概也是到火车上别的地方去溜达了,可能还会花上至少七八个小时讲同性恋的恬不知耻吧。同性恋对人类造成的危害大概大过酱油和果冻?不过……不知道学校里是不是也有人能看出来,如果有的话……唐楚一知道自己一般不屌别人,只跟朋友在一起,所以感觉不到什么也是正常,可贝浩图这种上蹿下跳人面广的,就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样对待过,也不知道他……
“楚一。”贝浩图把他唤了回来,他回头看见贝浩图正在拆面包口袋,另一只手还在往牛奶盒里插吸管,“你搭理他们干嘛?我还觉得他们挺恶心呢,没劲透顶的两个白痴,压根没人会愿意多看他们一眼。丫得还看不上这个那个的呢!把自己活得像个白痴似的。甭跟白痴较劲,吃早饭吧,中午就能到了。你要奶酪吗?”
唐楚一坐到他身边来,“有人说过你……”他没说下去,不过他看了贝浩图一眼,贝浩图也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听不见,记不住。”贝浩图给唐楚一的面包涂上了奶酪,顺便还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喜欢我的人又不是没有,谁在乎少数人的变态想法。你说我总不能强迫所有人都看我顺眼吧。再说了这世界上让人看着不顺眼的人多了,各式各样的碍眼,同性恋在碍眼榜上还排不进前几名。”
唐楚一咬了一口面包,贝浩图说听不见记不住,他真是相信的,什么时候见到贝浩图在意别人的看法了?根本没有那个时候。反倒是因为贝浩图总是一副做什么都天经地义的样儿,甭管他干什么缺德事儿了,别人也都不以为怪了,就像自己……
贝浩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很稀罕地,看着他发笑,见他出了神,赶紧抓紧机会在他的脸上又亲了一下,唐楚一的脸有点热,这毕竟是在外边,他微红着脸甩了甩头发,转开头看着窗外。
火车开进了一片刚刚下过雨的田野,坐在他们的位置上,刚好能看见正在转弯的火车头,红色的车头喷着烟雾隐没在雨后鲜亮的碧绿和金黄色中,色泽明快的就像是点彩画派的杰作。唐楚一忍不住微笑了,这种缓慢的旅行方式,奢华地就像是进入后童话时代。
贝浩图一直在专注地看着他,看着他的微笑,看着他看向窗外的眼睛,那双眼睛在发亮,跟昨天前天那双失望透顶痛苦透顶的眼睛一点都不同了。贝浩图缓缓地偷偷地舒了一口气,他憋闷了两天的胸口终于缓过来了,他在底下握住了唐楚一的手腕,他很想揉一揉唐楚一的伤疤。
其实所谓爱情,没有几个人真正地明白。但是这句话,也可以换一个方式来讲,所谓爱情,并没有固定的答案,因为每个人所认知的爱情都是不同的。
所以前天的时候贝浩图也许不明白爱情是什么,但是他却努力去想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想的,感情这种东西对于贝浩图来说实在没什么可思考的,那东西对他从来都只是本能而已。他或许什么都不明白,或许犹豫过,但是结果却是如此轻易地得到了——他绝没想过自己会让唐楚一那么痛苦,而让唐楚一因为他而痛苦,那是他无法忍受的事。
他这辈子还没有让人因为自己而痛苦过。
唐楚一看了贝浩图一眼,贝浩图突然变得安静得太多了。不过,当你心里安定的时候,这个世界就是安静而有趣的。所以就算对面的情侣回来了,也不算特别惹人心烦,唐楚一跟贝浩图带着耳机听着同一首歌,对面坐在下铺上打扑克牌,所以这个时候唯一让贝浩图烦躁的事就是——“唐楚一,你赢几次了?能不能输给我一次?”“唐楚一,你手怎么那么快!你小时候不应该是打电子游戏的吗?你怎么这么擅长扑克牌?”“唐楚一,哈,你出老千被我抓住了,你在哪学的这种坑蒙拐骗偷的打扑克牌的方式?监狱里?”可唐楚一一直笑着不吭声,笑得脸都红了,等到下车的时候他已经赢光了贝浩图身上所有的钱。
海边的小城市,游客也是少的,贝浩图预订的小旅馆里总共也没有几个客人,唐楚一洗掉一身雨水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能听见的声音就只有贝浩图摇窗户的声音,“贝小满你干什么呢?”
“楚一,楚一,你看啊,跑这么远来,你看啊!”
唐楚一忍不住微笑,“你跟我说也没有用,又不是我让这里下暴雨的。”
贝浩图满腹怨气地看着窗外不远处的大海。
“贝浩图。”唐楚一在他身后叫了他一声,他回过头去,唐楚一已经躺在床上了,“你过来。”
贝浩图笑了,在窗口稍微磨蹭了一会儿就走到唐楚一的身边去。唐楚一在床上挪了挪,给他让出地方来,“躺平。”贝浩图笑出了声,很装乖地安静躺在唐楚一身边,看着已经闭上双眼的唐楚一。
“你听。”唐楚一又低声说。
贝浩图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窗户上,屋顶上,只有近在咫尺的雨声。他微笑了,挪了挪位置,握住了唐楚一的手,闭着眼,额头碰着唐楚一的额头,深深地轻轻地呼吸着唐楚一发丝间好闻的味道。雨声就变得那么舒缓安然,“楚一……”他低声地呢喃着,“楚一。”困倦在雨声中渐渐袭来,他睡着了,睡梦模糊,可是梦里肯定全是楚一。
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醒来的时候唐楚一正趴在他身边,看见他醒了还在他的脸上亲吻了一下,这是个难得的大奖励,贝浩图笑了,心满意足,又莫名其妙地略略觉得伤痛。唐楚一微笑着向窗外偏了偏头,贝浩图迷惑地看了过去,被夕阳的光彩柔柔地刺痛了眼睛。天晴了,漫天红霞。
这里,夏末的这片海,因为无名而格外寂静,雨过天晴之后漫天云霞的大海,又瑰丽得动人心魄。唐楚一跟在贝浩图的身后在沙滩上散步,海风轻抚,他安静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美丽。可是在无人的海滩,拉着贝浩图的手,他的紧张,还要胜过在人群里。
前边的贝浩图不知为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唐楚一的心跳加快了,有点小呆小傻地看着贝浩图。贝浩图低头笑了,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可是他又抬起了头,眼睛里都是笑意,“楚一,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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