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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力的一击,在这一招之后,或许江湖中,将要失去一位后起之秀,“风云录”上的名字,将被改写。就在双掌交触的一瞬间,楚濯霄笑了,单解衣也笑了。两掌相碰,没有劲气扑面,没有轰天震响,双手平静的一握,两道劲气竟然无声的相容了。楚濯霄眼尾挑起,悄然的指着某个方向,单解衣唇角轻勾,两人掌心忽然变了方向,打向树林间的某处。劲气,犹如狂风,瞬间席卷上树枝,将那密密绿色压弯,向两边倒下,从中间分出无形的路。当楚濯霄执意坚持与她交手的时候,两人的眼神传递着某种讯息,他要的不是对手,是联手,而她明白了。树林的深处,藏着莫名的气息,在这种时刻,她才不会相信楚濯霄会傻到与自己两败俱伤。树叶的尽头,公子白衣,在黑夜中分外的夺目,孱弱无力的靠在轮椅上,身后李端白惨惨的脸在他的肩头伸出,幽冥鬼爪般的手,就架在他的颈项上。这一招两人全力施展的掌法,固然可以将敌人震的五脏寸断,但是首当其冲的楚濯漓,也定然难逃。楚濯霄和单解衣同时变容,两人有志一同的错步,分掌,打向两个不同的方向。“卡啦啦……”巨大的树干拦腰断去,一株接一株的倒下,地面上陷下了两个深深的坑,巨大的尘土飞扬,遮挡了视线。尘埃漫天中,阴森森的笑声传来,在夜枭惊啼飞扑中分外刺耳,“二位果然好武功,收放自如,佩服佩服。”单解衣看看身边面色雪白,凝目怒火隐隐的楚濯霄,一声轻哼,“楚大宫主守护不利呢。”“阁下什么人?”楚濯霄的嗓音里,压抑着杀气,手掌在身侧捏紧又松开,再度捏紧。“恩人啊。”阴森森的声音从密林深处传来,“若不是我给你讯息,你怎会有机会抢到‘桃花流水’?不好好谢谢我吗?”“谢你?”楚濯霄漂亮的凤眼轻轻眯了起来,眼中精光闪闪,“谢你抛出‘桃花流水’引我入局,借机挟持漓吗?”“还应该谢他将你引至武林群雄的面前暴露容颜,施展‘惊雷’剑,只怕现在的你即将成为全武林追杀的对象。”单解衣的声音冷冷的,透着不屑,手过处地上的“惊雷”剑入掌心,她遥遥冲着密林的方向,“如今我已将‘惊雷’拿到手中,你可以放了倾岄吗?”楚濯霄侧目,在她这句话下微露惊讶。单解衣目光幽冷,慢慢开口,“你抓走倾岄,无非就是要我替你夺‘惊雷’剑,如今剑已拿到,要我送来吗?”耳边,楚濯霄同样的冷笑,“单姑娘似乎也守护不利呢。”两大绝世高手,两个自负天下的人,就这么被人捏住了痛脚,成了他人的砧上鱼肉,无可奈何。“放下剑,你们二人退后十丈。”架在楚濯漓肩旁的脑袋诡异一笑,白惨惨的脸上肌肉僵硬的挤在一起,更像鬼脸,“你们以为我会蠢到让你们之中任何一人靠近我吗?”单解衣与楚濯漓对看一眼,单解衣抛出手中的剑,两人飘身后退,远远的站在十丈外。轮椅碌碌,吱吱呀呀的推了出来,白衣公子靠在椅背上,满脸疲惫倦容,委顿在椅中,那李端的身体,低低俯下,将身形完全的隐藏在楚濯漓的身后,五爪始终不离楚濯漓的颈项。“‘无命门’的人是你派来的?”远远的,楚濯霄阴沉着脸,“那日行刺漓,就是为了试探他到底会不会武功,所以才有了今日的调虎离山之计,对不对?”李端没有理会楚濯漓,而是伸手将地上的“惊雷”剑拔了起来,捏在手心中细细的端详,当那一排排的人形图案入眼时,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果然,真正的‘惊雷’剑上,是有武功心法的。”“现在,你可以放了漓吗?”楚濯霄被手而立,“你带着漓必然是无法逃离的,只要你现在放开,我不可能追击你。”他看了眼身边的单解衣,后者沉声开口,“告诉我倾岄在哪,我现在就走,绝不介入你们之间的事。”那李端,只是幽幽的笑着,笑着,没有回答,也没有说话。轮椅上的白衣公子,咳了起来,先是小声的咳嗽,到后来已是急促,一声接一声,剧烈的喘息中,口中的血溅出,顺着唇边滑落,来不及捂掌中,那血已沁上了胸口的白衣,有两三滴甚至溅到了那鬼爪的手背上。“放了漓!”楚濯霄的表情忽然变的狰狞,“我可以不追究你夺‘惊雷’剑的事,但若漓有事,我必不放过你。”“如何不放过我?”那鬼爪又紧了紧,白衣公子惨白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艰难的喘息着,唯有那双温暖的眼,依然透着让人安定的力量,纤弱的手掌在空中微微摆了摆,又无力的垂下。“楚濯漓每隔两个时辰就要服药,他若是死了,你就没有制约楚濯霄的工具了。”单解衣平静的声音插入,“我劝你,见好就收吧。”“没有他,我不还有你吗?”他咧开唇,一排森森的牙齿,“你不想要楼公子的命了?”“看来,你是不打算履行约定了?”她缓缓踏前一步,提起了掌心,“倾岄失踪三日,究竟在不在你手上尚算未知,你又如何命令我?”鬼爪扬起,一件东西迎面打向单解衣。挥袖,空中的东西入手,软软的丝绸中裹着一缕黑色的青丝,柔顺如水的青丝,带着淡淡檀香味的青丝。那衣衫,是她熟悉的颜色,属于分别时楼倾岄身上的衣衫料子,那发丝,显然是刚断下不久,柔亮的色泽还在,仿佛带着某人暖暖的体温。熟悉的味道侵蚀着心灵,她紧紧握住手中的丝绸,脚下的步伐停住。“聪明人就是好说话。”李端嘿嘿一笑,“我一直不明白,‘天机子’那老头为什么会让这个病秧子排上‘风云录’,要武功没有武功,甚至连个正常人都不算,不知道是不是瞎了眼。”楚濯霄脸色更紧,拳头在身边死死的握着。李端哼笑着,“只怕是因为楚濯霄为剑,楚濯漓为鞘吧,你是不世神兵,若没有楚濯漓,只怕你这样的人物早已在江湖中没有了顾及,能够指挥楚濯霄挟持楚濯霄的,唯有楚濯漓了。”那鬼爪,伸在空中,冰冷的话语传来,“江湖中,‘惊雷’‘雪魄’为鸳鸯双剑,既然楚大宫主身上有‘惊雷’,只怕也藏有‘雪魄’吧,你将‘雪魄’交给我,我立即放了他。”一句话,楚濯霄和单解衣同时色变。原来,这人开始的目的,根本就是两把剑。“若是我给你‘雪魄’,你依然不放漓,那我怎么办?”楚濯霄声音忽然变的轻松,唯有他身边的单解衣,感觉到了一阵阵寒意,一隐藏在雪山之下涌动的喷薄炙热。李端的手,忽然从楚濯漓的颈项间移开,可是楚濯漓的面色却变的更加难看,更加的苍白。那颈项间,一道细亮的银丝勒着,微微用力就嵌入了他的肌肤中,一道清晰的血痕绽放在他的颈间,“你可以不给,但是我不保证这病秧子还能撑太久。”正文楚濯漓,摄魂术血迹,从白皙的肌肤下透出,滑在衣衫上。楚濯漓不住的咳嗽着,每一次震动,那银丝就嵌入几分。“放手。”楚濯霄怒吼着,英俊的容颜上已然失了颜色,“他的身体承受不了。”李端勾着手中的银丝,“怕他死,就将‘雪魄’给我。”“‘雪魄’不在身上,你就是要,也要给我时间取来。”楚濯霄捏着手指泛着白色,唇已颤抖,“放了漓。”“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拿不来‘雪魄’,你就替他收尸吧。”李端没有半点放松的意思,冷冷的抛出一句。楚濯霄深深的望了单解衣一眼,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形的碰了下,他脚下后退,掉转头飞驰,电掣的身影刹那而去。“原来,你才是杀死家丁和丐帮弟子的真凶。”单解衣盯楚濯漓颈项间的银丝,一字一句清晰的开口,“只怕那留下的画痕,也是你故意为之,只为了嫁祸给楚濯霄吧?”李端的眼中闪过一抹得色,在楚濯霄离去后,他警惕的身姿有了些许的松懈,却依然隐藏在楚濯漓的身后,却不说话。“都说毁尸灭迹,杀人放火,我一直不明白,若是用‘雪魄’如此有特征的剑杀人,为何不干脆放一把火将全部证据湮灭,就算是画中有人,也在火下灰飞烟灭,为什么独独拿走面上一张,还留下些许残痕。”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人,“能从容退去的人,却留下这么多证据,原来这些证据根本不是证据,是你嫁祸的一部分。当盟主要武林同道散去,楚濯霄隐忍在暗中,这些都不在你的预料之内,所以你唯有将下半本琴谱抛出,让大家继续争夺,让楚濯霄在曲谱即将被毁时出手,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中,成为你的代罪羔羊。”那银丝,被楚濯漓的血染了,红色明艳,在肌肤上形成长长的痕迹,触目惊心,单解衣咬着牙,发丝无风自动,“杀人的根本不是‘雪魄’剑,就是你手中的这根——琴弦!”是的,那丝银亮色,就是琴弦,一根普普通通的琴弦,细长的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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