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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丘》
一
罗玲得知鼓额的事情专门来到了园子里。她几乎没有与其他人说什么,直接就约鼓额到她的小屋里谈了半天。我想她是要询问一些现场的情况。从鼓额那儿出来,她一个人在园子里走了半天,不愿与我们说话。她有时低头看看葡萄树,蹲下来研究一下曾经得过病的根部,从裤兜里掏出那把闪亮的匕样的工具刀在藤蔓上刮几下……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听肖潇说最近她又一次离开这里,去了遥远的南方。对于这个女技术员的时常外出,场里人已经习惯了,并且都以为那个场长对其另眼相看。
她在园子里独自转了一会儿,然后就走向我。这时斑虎从一旁穿『插』过来,它和她一下子拥在了一起。罗玲完全顾不得我了,和它亲热着,扳着它的头,然后认真地研究着那处伤痕,斑虎竟然一动不动地任其抚动着『毛』……她搓搓手走到我跟前,点点头“它真是勇敢。那个凶手如果再打偏一点儿,它的一只眼睛就完了。它的肋骨那儿也有伤,它跑动时你会看出来。”这在以前我和四哥都没有现,我佩服她的细心。这样待了一会儿,她突然提议说
“我很想去园艺场南边——你家过去的茅屋那儿看一看,可以吗?”
我迟疑着,告诉她早就没什么茅屋了。她说这个知道。
我回头与四哥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和她一起出了园子。从这里到那个地方的直线距离约有十二三华里,可是因为要绕路,实际路程也并不短。我们本来可以从园艺场内部走,但为了避开那些好奇的目光,还是沿着它外面的栅栏绕行起来。这里安静极了,除了我们两人踏着落叶出的沙沙声,再也没有其他嘈杂。一路上要翻过一片片沙丘,这些沙丘有的在逐年增高,有的在缓慢地移动,它们当中有不少像巨大的坟丘一样我每次看到它们都要想起一个令人心酸的故事,那仍然是关于父亲的故事。
那一年他刚刚从监禁地放出来,因为不知道母亲和外祖母已经带领我们全家来到了这片荒原上,所以就一头扎到了那座小城里去了,去寻找我们的老宅——这座有名的府邸早就被当地『政府』占用了,有人告诉了这一家人的去向,说得不清不楚。父亲用了多半天的时间才算弄明白了落难的一家人正在哪里等他,就踉踉跄跄地往荒原上赶。他到了茫茫海滩上,一头扑倒在这些风成沙丘上,就再也不愿挪窝了。
这里到处都让他想起过去。战斗最激烈的日子里,他们的队伍从山区转入了这片荒原,并打过几次残酷的血战。他见到这些沙丘就想到了战友的墓地,可就是不知该趴在哪一座沙丘上哭泣,因为它们大都一样,分不清它们是坟头还是空空无人的沙丘。是的,这里真像世界上最大的坟地,它们连绵几十里,一直沿荒滩蔓延下去,一眼都望不到边。
父亲那一天在这里走啊走啊,直到全身再也没有一点儿力气,一下子倒下了。他又饥又困,昏厥了几次,最后才算是找到了那个小小的茅屋,它原来就隐在一片小小的果园中,在一棵巨大的李子树下……
而今这棵李子树已经没有了。像我们习惯于消灭这片土地上任何奇迹一样,大李子树作为我们一家、我的童年的最重要的见证,已经没有了。代它而起的是另一些李子树,它们有的也长了很大,但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一棵了。我总是把现在这一带所有的李子树都想象成它的子孙。
罗玲走着,终于说到了最近的一次远行。原来她一次次的外出并非像一般人认为的是“游玩”——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一种借口。实际上她只为找一个人,他就是原来的老场长。费尽周折,怎么也找不到这个人。一个大名鼎鼎的老红军竟然从人间蒸了。尽管如此,她从不灰心,直到如愿以偿了。说到这里她十分兴奋
“他给打到了南方。老人身子骨还是那么硬朗,每天打一通拳,写写回忆录。他见到我,当弄明白了我是谁,一下就拉住了我。老人的手抖得厉害,我知道那是激动啊。他半天不说一句话,最后松开我的手,吐出一句——‘你母亲,真不容易啊!’我看到老人眼里有泪花一闪一闪的,差点哭出来。老人的房子很宽敞,就让我住在家里。他告诉我说‘孩子,我这一辈子主要的经历都在北方,所以我还想回去。我在哪里居住应该是自由的,我身上负了好几处伤,总该有选择居住的权利吧?’我说那当然。他又说‘可是只要我一提出挪挪窝儿,立刻就有人来劝说,说还是南方好啊,这里才有利于你养病……我不会听的,我最多这一二年里就搬回北方……’老人把大量时间用来谈往事,这让我像重新活了一次似的……”
二
罗玲长长地叹气“宁先生,我在这些年里与母亲父亲,特别是与老红军、『毛』玉这些人的交流中,觉得人活着真累,真麻烦!这麻烦不是一个人造成,也不是哪个人能把它赶走,你生下来,也就等于接受了它。不管是谁,全都一样!”
她的话我非常同意。不过她一开头叫我“宁先生”,至少在我听来有点儿调皮。漂亮姑娘都多少有点儿调皮,因为她们不调皮,遇到的麻烦会更多。我点点头“是这样,人生下来,就等于坐到了一条工业生产的流水线上,剩下的就是按照设定好的一套程序不停地干下去了,这程序是别人设定的,所以你就不能自由。有一个德国人说过——‘活在你的世纪,但不要做它的奴隶。’可惜这多多少少只是一个良好的愿望而已。”
“像老红军,一辈子出生入死,想换一个住的地方都难。他在南方看起来环境不错,一个大庭院,有花啊树的,有鹅卵石小道。老人在这里打拳的时候,你会觉得他很幸福。只有知道了另一些事情你才会可怜他。老人整天被心事压着,它太沉了,好像海边上的那些沙丘,都压在他的心上。我的母亲也是一样。有时我想,哪怕就为了能卸下一点点他们心上的沙子,我也要加倍努力啊!躲是躲不开的,像那个『毛』玉,她当年肯定是为了躲开什么,这才找到一个男人嫁了。她住到这么偏远的一个园子里,最后还是不行。四周都在盯着她,让她不得清闲——也许她现在后悔了,后悔不该脱离队伍?她没有说,我只好猜一猜……我现老红军一说到她就长时间不再吱声,他想起了很多事情,一时想不明白,就不说了。我已经是第二次去见老红军了,他一说到我的母亲就不能平静,一个劲儿地问她现在的情况工作怎样?身体好不好?我说母亲有父亲在身边,一切都很好。老红军可怜我母亲……”
她的嗓子低沉下来,身子转到了一边去。我想她是不愿让我看到眼里的泪花吧。她在想自己的母亲。
“我想在入冬以前再去看他一次……他说过要迁到北方,说也许年内就会办这个事情,他不想再拖下去。”
“迁来这个园艺场吗?”
“不,没那么容易,顶多迁到东边的城里,上边会有安排……”
“那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去看望老人了!不知他会不会拒绝我?”
“不会的。我第二次见老人时,在他面前说到了你,我特别告诉他——请你一定不要怪我,我当时一阵冲动,就把心里的许多疑『惑』和猜测都说了出来。我说了你们一家当年蒙受的冤案,特别是你父亲的一些情况……”罗玲说到这里胆怯地看着我,“我真的说得太多了,可是面对那样的一位老人,我有点儿忍不住。事后我就后悔了……”
我不知说什么才好。我真不希望她说到那些事情——而且,我并不认为她这样年轻的一个女孩子,会理解我们这样的一个家族。罗玲在我沉默的一会儿也许洞悉了什么,赶紧解释道
“……我想告诉您,那天见您时没有说得太细——其实我在您来到葡萄园之后,就已经了解了很多。再加上母亲说的,我知道得已经够多了。特别是知道您的父亲当年也是那个纵队里的人、也受了冤案的牵连,就立刻觉得我们是在一起的——我的这个想法或许有点儿幼稚,不过您会理解我当时的心情,我在这儿没有一个帮手。”
我看着她美丽的面庞,一动一动的鼻翼和长长的眼睫,觉得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她那么执拗、刚强,还有些幼稚。在她这样的年龄,幼稚是难免的——问题是这个世界上年纪轻轻就老谋深算、像鬼一样机灵的人太多了。我没有再次责备,只是怜惜和喜欢这个年轻女孩。不过我还是告诉她“我父亲当年只在纵队里干了不久,后来很快就转到了另一个系统——因为他的叔伯爷爷是另一边身居高位的人,所以组织上认为他更有利于做地下工作……还有,他受的牵连主要是另一件冤案,从时间上看要晚一些,开始只因为同情‘六人团’……”
她抿着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父亲主要是因为解放海港小城前后的事情,他与纵队接管城市的长还有其他一些战友、与地方上的同志生了许多矛盾和误解。有些历史旧账纠缠起来就很麻烦,虽然讲不清,也没有任何证据,还是把他逮捕了。从此父亲一生的苦日子也就开始了。好在这毕竟是接近取得政权或更以后的事了,形势还没有那么险恶——如果在更早的时候,我父亲就是有十条命也保不住的!这都是母亲在世时说过的,她说你父亲活下来了,总算不幸中的万幸……”
三
我和罗玲来到了一片小果园里。这儿现在也成为了园艺场的一个组成部分,尽管与其隔开了一道沙岭、一片高高低低的沙丘,但仍然算是它的属地。原来的老树还有,可见树比人的寿命长得多。但的确有不少新的树木移栽过来了。现在的树木栽得更密了,所以没有一棵能够长成昨天那么大。现在是新的矮化品种,据说它们身个儿矮小,却能够更早地结果收获,并且因为需要的生存空间更小,所以按每亩产量来计还要合算得多呢。可是我仍然怀念那些威风凛凛的大树。我一想起那棵茅屋旁的大李子树心里就感动不已。那是我童年的依傍,我昨天的象征。我在大树原址徘徊时,罗玲问
“就是这里吗?”
“是的,这儿是大李子树,它的南边一点儿就是那口砖井,我的外祖母常常在这里洗衣服。再往东南边大约十几米远处,就是我们的茅屋了。”
罗玲四下看着,大口地呼吸。她喃喃着“当年这里会多么美啊,真正的田园风光……可惜啊!”
她没有说出的话就是再好的田园一旦与人间苦难缠在了一起,立刻就丧失了全部的美——它还存在着,只是生活在其中的苦命人只有挣扎,已经无暇顾及了。
我在一个地方伫立——这里开着一朵多么美丽的小蓟花,它多刺的叶子中间挺起一簇粉红『色』的丝状花瓣。它好像是昨天的回应,是安慰和微笑。我蹲下来看着。
罗玲问“你还能找到当年的墙基吗?”
我说当然。我用步子丈量着,大致确定了小屋的准确位置。罗玲立刻说“啊,它多么小。”
是的,昨天所有的东西在今天看起来都小得吃惊。可也就在这看似窄小的空间里,着实生了一些惊天动地的事情。“它当年的样子有点儿像你们园艺场西边——『毛』玉老太太的海草屋。不过它没有那么白的屋顶,这可能是因为离海边还有一段距离吧。就是这么个小屋,那会儿庇护了我们一家。说起来它的历史更远了,因为它并不是我们家里人动手盖的,而是外祖父家里一个仆人的小屋,是他留给我们的。算了,这话说起来就更长了,留待以后吧……”
就在这儿,就是脚下,有一段时间,几乎每个晚上都有一个持枪的人站着,他在暗中监视我们。他们在四周巡逻,抽烟,最后就站在这个地方,听屋里人的鼾声。我记忆中父亲能够打鼾,能够熟睡,这真是了不起的一个本领。他大概太疲劳了,吃的是最粗糙的食物,却每天被押到一个地方出牛马一样的苦力。
“您经常来这里看看吗?”罗玲问。
我摇摇头。真的如此,我很少来这里。我心疼。但我常常向这里行注目礼。
这是一个太过沉重的地方。我每次走到这里双脚都会沉得拖不动,离开后也要有几天不能安静。这大概是置身事外的人不能体味的。在我眼里,这里仍然响着一片呵斥,还有母亲的叹息,外祖母洗衣槌的声音,父亲的喷气声,父亲奋力一脚踢碎一件器具的声音……总之这里全是忍受和煎熬的声音,是活着和等待的声音。我要离开它一点儿,但不能太远——我经过了四十余年的辗转,再次来到离它十余里之处,只为了能够隐隐约约听到这一切……是的,不要太近,也不要太远。我必须能够随时听到嗅到『摸』到,就像现在。这里的每一寸泥土都是灼热烫人的,我不能过于挨近,可是我要按时寻来。
罗玲眼睛望向南方“那位老人也知道这个小茅屋,知道一点儿这里的故事。不过他不认识您的父亲……他是在园艺场的时候听说的,而且还来这个地方看过。他听了我的话就说‘哦,记得,那是在场子南边,一处很小的果园。’他的记忆力很好。”
我一声不吭地听下去。
“老人的心一直放不下。他见到我就想起了母亲,想起被自己人杀害的那五个人,他说那是历史上最悲惨的事件,是悲剧中的悲剧!有人希望这段历史被时间淹没,但很难。老人告诉我,一切都是从前几年开始的一份内部资料突然披『露』了有关这个冤案的回忆录,作者是一个老人,他去世前留下了这份极有价值的回忆。可惜有关这个冤案的部分并没有说得太清。但这毕竟是第一次啊!老红军当时把这份资料看了不知多少遍,他说那个老人大概也只能说那么多了——一方面仍然时机不到,另一方面极有可能也就知道那么多——真正的知情人肯定还有,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赶紧,因为这个人即便活着,年纪一定也很大了,我们是在与时间赛跑啊!这个冤案一天解不开,老人,还有我的母亲,到最后都闭不上眼睛。老人在那几天里对我讲了五个人遇害的前前后后,我一边听一边流泪……怪不得这片园子长得这么茂盛啊,原来这里被那么多人的血浇灌过!怪不得大风要把沙子吹来搬去,堆成一座座大坟似的沙丘,那是因为死不瞑目的冤魂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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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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