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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让这狗呆在这儿的?给我拖出去宰了。”进来的潘建辉冷着脸说。龙宇不知道该说什麽好,却没见人进来,潘建辉自顾自地走过来,用脚把小狗拨到一边,看着他说:“怎麽?你以为我不会宰了它?我不过想等你好了,让你亲手宰了而已。”
老实人也有秘密
小狗也会看人脸色,不知道能不能听懂潘建辉说要宰了它的话,总之它离潘建辉远远的,总是呆在龙宇的床前,不时地用湿润的鼻头去拱龙宇的手,希望他能抚摸自己的脑袋。
龙宇在医院里住了一个多月反倒养得胖了些,脸色也红润了。三个特护轮流照顾他,一天三顿饭按照他喜欢的口味调配着来。不吃?不吃也得吃,躺在床上不能动的人无法作主,只能乖乖得张开嘴巴,把各种食物和营养品吃下去。
龙宇算算住院的费用额头上就哗哗地冒汗,几次恳切地对医生说要出院,医生总是说,开会研究一下再说。出去转一趟的时间就回来说,不行,研究结果是,你还得待在医院里。
龙宇一直是能够甘於寂寞的人,床尾摆放的卫星电视都很少看,没事儿的时候就和守候在床边的小狗说说话,小狗趴在阳光底下的时候,他看着外面的天空也能对付几个小时。
潘建辉总共来了两次,龙宇刚醒的那次和间中发高烧的那次。韩无衣倒是一个星期来个五六趟。他的到来让床头花瓶中的鲜花没断过,有时候是一束扶朗有时候是一束马蹄莲,虽然不知道韩无衣怎麽会知道自己喜欢这两种花,不过龙宇很感激他的好意。
到了夏天最热的季节,医生检查说可以下床走动了,虽然知了在窗外一个劲儿的叫个不停,可当天晚上龙宇还是做了个沈沈的梦。梦见自己奔跑在金色麦田间的小径上,远处的木头小屋门口站着一个人在等候。心,是激动欢快的,可是小径却永远跑不到尽头,无论怎麽加快速度,他总是远远的在那里,无法靠近。
清晨,潘建辉静静站在床前,知道他可以下床了便早早地过来,却看到他睡梦中脸上含着笑眼角流出泪水。用指尖轻轻沾了他的泪水塞进嘴中,微微的一缕咸弥漫,竟有些淡淡的苦涩。
我不会放手,即使我能得到的只有你的眼泪。
订好了後天的飞机票,就要离开了,严若野站在刺青店里看着。刺青店以很低的价格转给了冷逸炎,冷逸炎准备在一楼割出一个房间来自己住,把楼上的房间租出去贴补开销。静静地站在店中央,清晨的阳光照射进来,炽热明亮。
“叮咚”一声铜铃响,敞开的店门有人用手拉动铜铃。一个女人站在门口,穿着孔雀蓝的亚麻背心,长到脚踝的白色长裙,一顶硕大的白色草帽罩在头上,手腕上一堆细银手镯。
“嗨。”打着招呼,女人走进来。到了近前,并不年轻的脸上不施脂粉,身上是沈淀了岁月的优雅。“我想要刺青,能在我手指上刺一个毛毛虫吗?”女人说话的声音很好听,摘下了草帽,浓密漆黑的头发自然的鬈着。
严若野对和蔼的人一向友好,笑笑说:“抱歉,已经不营业了,新店主後天过来,到时候您再来吧。”
“小朋友。”女人眨眨眼睛笑,弯弯的眼睛新月一样,“兴趣来的时候不能实现是让人很失望的事情啊。花不了你多少时间的。”语气熟悉得像是朋友。
严若野拿出图案册让她翻看,注意到她的左手臂上有一串被烫的伤痕。女人显然感受到他的视线,笑说:“有些东西可以提醒自己现在的幸福,你瞧,比如这个,我年轻的时候误入歧途,加入了偷盗组织,这是违反规则的惩罚。”她说得很轻松,严若野却无法想象看上去美丽优雅的她会做这个。
“这个,就这个吧,我喜欢。”女人指着一个毛毛虫的图案说,伸出手来指着自己左手食指,“刺在这里就可以。”严若野拿出工具来。
“您的手指很漂亮。”严若野赞美说。她的指甲修剪得整齐,涂着无色的甲油,无名指上带着一个镶嵌精美的钻戒。
“是嘛,谢谢,想当年在滚水里捞过东西的。对了,想不想听我的故事?跟你说说这伤疤怎麽来的吧。当年……”
女人开始回忆往事,声情并茂地讲述。
“小野。”战原城说着,从楼梯上下来走过来,“小冷打电话,说下午可能过来,那咱们还去买东西吗?”一边说一边喝着咖啡,“给我爸妈带的东西明天买也来得及,我妈那个人就喜欢稀奇古……噗……咳咳……咳咳……”战原城一口咖啡喷了出来,弓着腰站在一旁咳嗽。
“……然後他们就用烧红的铁块儿烫我的胳膊,唉,一晃这麽多年喽。”女人叹口气摇摇脑袋,严若野的小虫子也画完了。
看看一旁咳得喘不上气来的战原城,严若野起身说:“我上楼拿工具,您稍坐。”走到战原城身边说,“不是和你说了嘛,早上别喝咖啡,没事儿吧?”
战原城拼命摇头,看着严若野上了二楼,便扑了过来:“妈,你怎麽来了?”
战妈妈举着手欣赏手指上严若野画好的小虫子说:“我为什麽不能来啊!”
“好好,不说这个,你刚才跟小野胡说什麽呢,什麽让偷盗团夥烫了胳膊?你做菜热油烫的泡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战原城无奈地拍着脑门说,“还有,你那词儿也该换换了,逮着谁都说偷盗团夥,下次改马戏团好不好?”
战妈妈眼前一亮,猛地拍拍战原城的肩膀说:“聪明啊小战,马戏团这个背景好萌啊,从小被卖进马戏团,受尽折磨,然後成了台柱,然後世界巡回演出,然後遇到了爱人,嗯,在摩纳哥相遇,你觉得怎麽样?”战原欲哭无泪地看着陶醉在幻想世界中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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