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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陵撇清了玉泉峰的干系,心情好多了,抬手示意闻衡站起来答话:“我方才听你的意思,是说盗剑人就在山上这些宾客之中,有什么证据?还是你同他交手时,看出了他的武功路数?”
闻衡一静,默了片刻,才道:“这正是此事最匪夷所思之处,弟子至今也没想明白。”
秦陵:“怎么说?”
闻衡道:“近日上山的宾客中,要么是江湖中有名有姓的人物,要么是成群结队的各大门派,以前都与本派有交情,按理说应该是信得过的人,”他顿了一下,低声道,“可弟子昨晚交手的那个人,他所使的……是垂星宗的武功。”
秦陵心脏重重一蹦,险些没压住嗓门:“你可看清楚了,那确实是垂星宗的武功?”
闻衡明白他在担心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七十二路夺魂剑,弟子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秦陵霍然起立,大步朝外走去:“马上跟我去见掌门!”
若闻衡所说一切都是真实,那么此事绝非小可。垂星宗是穆州第一大宗门,更是令江湖人恨之入骨又忌惮无比的魔宗。垂星宗武功奇诡,行事异常狠辣阴毒,还有许多不可言说的淫秽之事,甚至几次采补到名门正派子弟身上,简直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疯子。偏偏垂星宗高手众多,实力强劲,这些门派轻易奈何他们不得,只得严令弟子不得与垂星宗门人往来,一旦发现,势必严惩不贷。
当今武林之中,当真是人人谈垂星宗而色变。名门正派严防死守,不光怕他们搅弄风雨、祸乱江湖,更怕这群妖人一时兴起,折辱自家的俊秀子弟,闹出令宗门颜面扫地的丑闻来。
夜幕降临,越影山上灯火渐次亮起。闻衡借着纸灯笼的薄光,抬眼望见牌匾上“剑气横秋”几个大字,想起当年他第一次来到这里,就是被掌门和各峰长老三堂会审,没想到转眼三年过去,他再次来到剑气堂,竟然还是这种待遇。
这一次事关重大,几个亲传弟子也不知内情,只能在外面等候,大师兄康长淮手中托着用布包好的剑鞘残骸,恭敬送到秦陵手中,廖长星则微微皱着眉头,不知是忧是怒。闻衡步入剑气堂,路过他面前,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对廖长星道:“师兄,求你件事。”
廖长星见他一脸从容赴死的神情,还以为他有什么要紧的话要交代,点了点头,肃容道:“你说。”
闻衡说:“我两天没吃饭了,薛师弟为了找我,也一天没吃饭,师兄帮帮忙,叫人给他送些饭菜,顺便替我弄点吃食,多谢师兄了。”
廖长星:“……”
他转头看向秦陵,秦陵懒得纠缠这些小事,摆了摆手,道:“随他,去罢。”
廖长星与闻衡对视一眼,闻衡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廖长星便先告辞离去,径自回玉泉峰,去后厨叫人烹制热饭热菜,提着食盒往客院去寻薛青澜。
他到客院时,薛青澜刚从用作炼药房的偏厢出来,见到廖长星时还有点意外,站住向他行了一礼:“廖师兄。”
“打扰了,岳持托付我来给你送些吃食,”廖长星朝他一亮手中食盒,“还未谢过薛师弟的援手之义。”
薛青澜原本脸色雪白,神情冷漠,似乎有些防备,听了“岳持”二字倒眨了下眼,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不敢当这个‘谢’字。劳烦廖师兄特地跑一趟,外面冷,请进屋稍坐,喝杯热茶。”
有了这冠冕堂皇的借口,廖长星顺水推舟地进了客院厢房,薛青澜关好门窗,廖长星确定隔墙无耳,才小心问道:“方才岳持被师父叫去问话,现在又去了剑气堂,故意将我支到你这里来。如今此事内情只有你二人知晓,薛师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薛青澜早与闻衡串过供,此时便略去地宫一节,只道自己在后山一处隐蔽树丛中发现昏迷不醒的闻衡,施救之后他才醒转,并对盗剑之事一无所知,又将闻衡那夜遭遇转述给他听。
廖长星却仍不放心:“若真是他,从盗剑到他被人发现,中间有一天一夜,这么长的时间,足够他伪装好自己了。”
薛青澜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紧,而后摇摇头,简洁直白地道:“我信他。”
他这么干脆,反倒弄得廖长星一怔,一时感觉自己倒像个外人,于是委婉地解释道:“我不是怀疑岳师弟,只想尽快弄清事情真相,若掌门长老见疑于他,才好为他分辩。”
薛青澜将茶杯“咔哒”撂在桌上,凉凉地道:“既然你们掌门怀疑他,那要不要我过去当面对质?大家把事情摊开说个明白,有什么难的。”
廖长星心说这小药童软硬不吃,对岳持倒是颇为回护,果然年纪小能玩到一块去,对别人就一个赛一个地冷脸。
薛青澜毕竟是外人,没道理帮着闻衡撒谎,说的话比较可信。廖长星也是聪明人,将他转述的闻衡前夜遭遇仔细捋了一遍,很快想通其中关窍,恍然道:“难怪岳持非要让我过来,他心也太细了。”
薛青澜没听明白:“什么?”
廖长星见他目露茫然,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替师弟表了次功:“事情若如你们二人所说的那样,盗剑的必定另有其人,而岳持非但没被灭口,还被你救了,那人极有可能因此暴露身份。岳持现下在掌门那里,自然安全无虞,但你这个知道内情的就落了单。他是担忧那盗剑贼怀恨在心,怕他趁乱来找你的麻烦,所以才故意找了个借口,叫我来替他守着你。”
这人得心细到什么程度,才能顷刻想到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地方。薛青澜被他这番话说得一怔,自顾自地愣了许久,不知想到何处,那神情不似被人牵挂的喜悦,倒好像有些难过似的。
廖长星不知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惹得他如此,唯恐多说添乱,只得看似严肃实则拘谨地坐在那里,按照闻衡的安排,老老实实地充当起护院家丁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门外轻轻地叩了三下,打碎一室沉寂,也扯回了薛青澜游离的神思。他立刻起身,扬声问道:“谁?”
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悠悠地飘了进来:“青澜开门,是我。”
房门向外敞开,薛青澜还没收拾好表情,就看到了站在如水的月光下、长身玉立的闻衡。
作品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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