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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两天,到渡口准备坐船过思白河,他们拢共十个人,分作两条船。
船家摆渡用的船很简陋,就是寻常渔船改装的。船家是个豪爽的汉子,一边划船一边高歌,船家唱完一首歌,对王瑞道:“这位小相公看着眼熟,你去年是不是也打这条渡口走过?我怎么记得……我好像……”
“你还真说中了,我去年的确走过这条渡口。”只不过那次掉水里了,险些丧命。
船家恍然大悟般的道:“想起来了,我捞过你!没错的!相公你特别白,我当时还记得清楚,把你捞上来的时候还寻思是不是已经晚了呢!还有,您出手特别阔绰!”
去年王瑞考完乡返程的路上落水,当时坐的摆渡船要比这个大,行使到河中央翻了船。落水的他被周围的船家给捞了上你来,当时黑灯瞎火的把身上还残存的碎银子都给了船家:“原来是救我的那个船家是你啊,真得好好谢谢你,你这次把我们平安放到对岸,再重重赏你一笔。”
船家听罢,道了一声:“好咧!”船桨划的更起劲了,一路引吭高歌。
王瑞心里滴汗,早知道这样应该多加点钱,叫他不要再唱了,他瞄何云一,见他靠在船舷上,老神在在,一副仙风道骨的闲适模样,似乎完全没被打扰到。
在船家的歌声中,很快大家就到了河中央,船家终于不再唱歌了,而一脸严肃的道:“请各位注意,到河对岸之前不要再说话了。”
文顺笑嘻嘻的问:“为什么啊?”
“因为这河里有河神,不管在河中说什么,都要履行。”
这事王瑞以前也有耳闻,比如抱孩子的母亲吓唬孩子说,你再哭把你扔到河里喂鱼,一旦说了这话,河里准有变化,等着扔孩子,要是不扔,这船就得翻,所以在河里不能乱说话。
王瑞听了,笑道:“知道了,都按船家说的做。”有了上次教训,他十分听话,不过他记得上次坐船的时候,他们那帮秀才也没说冒犯的话,好端端的船也翻了。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船家怎么吩咐就怎么做。
船家仔细的注视着河面,不敢有任何的大意。
既然不能说话,众人都觉得无聊,王瑞却觉得不错,至少获得了片刻宁静。他手托着下巴,闭着眼睛享受徐徐的清风,如此大概过了一刻钟,就听咣当一声,他身子被一凛,险些向前扑倒。
“……船搁浅了……”船家说话了,破了自己定下的规矩,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贸然开口的,比如刚才,他眼见河水越来越少都一直憋着没开口,直到河水完全干涸了,船停在了河中心,他才惊慌的开口。
搁浅了?王瑞探头一看,可不是么,河水居然干涸了,他们停在河道的淤泥中,两岸裸露的河床一目了然,甚至还有鱼虾在淤泥中乱蹦,显然它们面临突然稀少的河水亦无所适从。
王瑞探身向后瞅了瞅,他们身后那条船也同样被困在了淤泥中,众人纷纷站起来,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
除非上游突然拦了一道大坝,否则河水不可能突然干涸。
“……何云一……”他现在能想到只有询问他。
何云一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换个姿势歪靠着:“只能等着它来水了。”
这时船家擦了下冷汗,对何云一道:“这位道爷,这件事您怎么看?我在河上摆渡了小半辈子了,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对方既然是个道士,对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应该有了解的罢。
何云一头不抬眼不睁的道:“我不是说了么,等它来水就是了。”
船家不满的看向王瑞,意思是你这朋友怎么这个样子?等来水谁不会,我还需要问你?!
王瑞凑到何云一身边,压低声音道:“我说这现象太奇怪了吧,叫人熟视无睹有点困难。是不是有妖怪作祟啊?”
“是不是又能如何?难道我要管吗?除非它出来要吃你,否则我为什么要搭理它?”说罢,扭脸朝另一边靠着船舷休憩去了。
“……”这话说的,我是该生气你冷漠无情臭脾气呢,还是感动你在乎我,不让妖怪吃我呢。王瑞也没办法,既然他说要等,那就等着吧。
除了等,没有任何办法,众人坐着干熬时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水,船家显然没王瑞他们那么闲适,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他在河上摆渡小半辈子了,还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再联系到最近关于这条河新换了河神的传闻,颤抖着道:“不好了,河神发怒了,他要人祭,咱们都活不了了。”
王瑞明显看到何云一冷笑了一下,显然不认同,也是,哪里来的河神,敢吃他呢。
这时候,河水断流的事情已经传到附近的村庄中,河岸边陆续涌来了人群,有人看到河道中满是蹦跳的鱼虾,纷纷挽起裤腿脱掉鞋子,下来捞鱼。
船家无奈的笑道:“捞这一次,够吃半个月的了。”
眼看河道中抓鱼的人越来越多,附近的几个村庄的人还不停的有人赶来。
王瑞熬不住了,无聊是一方面,另一方便太阳太足,晒得他难受,爬到何云一面前,口干舌燥的道:“您好歹透露个口风,什么时候能来水,这么靠下去,我快被晒死了!嗓子渴冒烟了。”他才说完,忽然发现头顶来了一块阴云,瞧了眼挡太阳的云彩:“……呃……好吧……当我没说。”
有乌云罩着,王瑞舒坦多了,趴在船舷等着来水。忽然,他看到一条粗细长短都和小手指一样长的东西,在泥巴表面挣扎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简直像一根活动的细银条,他眯起眼睛定睛细看,心想这是什么玩意。
就自这时,那根“银条”突然朝他脸上飞来,吓得他赶紧抬手挡住脸,但没有任何东西击中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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