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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相持不下时,远处沙波与天幕jiao际处,突然涌出一支青灰色剽悍马队,如同跃岸而上的波涛,chao水一泻千里,向着芨芨台后军撤退的路线滚滚而来。
为之人跨乘威风凛凛的高头黑马,一头缁须短,黑巾蒙面,皮袄长靴,目光凌厉,杀气卓绝。
柴九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瞬间心魂惊出九窍。
蒙了脸的老熟人他也是老熟人呐!
&1dquo;镇三关?!!!&he11ip;&he11ip;撒腿子,快,快,前方突围!!!”
这一日,野马山与芨芨台两路土匪绺子,在河西大漠的将军台火并。
息栈一直以为他男人这两年过惯逍遥自在的农家日子,打打杀杀的心境已经渐渐淡了。绺子里的伙计们都开始开荒种田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勒紧裤腰带,肩上扛大刀,四处打家劫舍的剽勇面目。
这一回才知道,大掌柜一直就没有放弃报仇雪恨的念头。小美羊羔吃得亏受得疼,以及那一枪没有命中要害的郁闷,这厮是憋着劲儿一定要找回来的。
这两年野马山大掌柜窝在山沟里,很少在黑道露面儿。出山做活儿都是黑pao头带队,后来变成息栈带队指挥。关外的土匪绺子和远近十里八乡,都知道野马山有一位梳马尾长辫,长得比二八小娘们儿还标志的二掌柜,背上一柄利剑,手上两只快枪,兜儿里还揣一把暗器;临阵从容镇定,出手gan脆利索,颇有大家风范。
于是江湖上纷纷传言,野马山大掌柜一定是在那一次官军围剿中,受了重伤,腿残废了,打不动了。
休养生息,屯处粮糙,购买火器马匹,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芨芨台大掌柜自从上一次在石包城张家大院吃了亏,受了伤,也消停了好一阵子没出来折腾。害怕被镇三关寻仇,做活儿都不敢南渡疏勒河,不敢进安西、敦煌、肃北,只沿着进入疆的那一条丝绸古道,劫掠个把过往商旅。
柴九可没有想到,镇三关并未直接攻打芨芨台老巢,而是趁着他出山做活儿之际,背后出手,半路劫杀。
既然是老仇人,没什么江湖道义可讲,今日不是你躺,就是我躺!
芨芨台的崽子们,遥遥辨出远处袭来的是镇三关的马队,如见阎罗,惊恐之下抛弃了财宝辎重,举枪往前方突围。
四周怪石掩体之后埋伏的,是野马山绺子里阵地战枪法最好的一群伙计,这时各自躲藏在石坷土岗之后,架起长枪,一枪一个,不慌不忙地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这一路埋伏,督战的是水香红姑奶奶。
远处掩杀而来的,是镇三关亲自率领的骑兵马队。茫茫沙海之中,彪悍的战马鬃毛鬣鬣生风,身侧如有双翼。
大掌柜于马上平端长枪,凛冽的视线与枪管连成一线,六百米开外悍然开火,&1dquo;砰砰砰砰”,怒龙爆,轰击四散抱头逃窜的敌军。
柴九自知qíng形不妙,拍马狂彪,撒丫子逃跑。就在这时,土岗上几棵胡杨树后,隐蔽静待多时的一枚白色身影突然蹿出,白驹过隙,掠空而来。还没看清楚是啥人,一颗黑黝黝的手榴弹在空中折着跟头打着滚,迎面砸来。
手榴弹在一群崽子堆中爆炸,血rou横飞,鬼哭1ang嚎。
柴九将身子埋到最低,头颅躲在马颈之后。马儿前胸被弹片碎屑击中,眼球炸飞,哀鸣着一头扑倒在地。
柴大掌柜身手相当利索,一个骨碌侧翻,飞身抓住身边儿一个崽子做了rou身盾牌,躲开四溅的榴弹碎片,跃上一匹失去主人的空马,继续撒腿子。
镇三关本来是要让内当家留守山寨,却死活也骂不服小凤儿,只能将他带了出来。临阵下了死命令,扔一家伙就跑,不可孤军深入,不可恋战不撤,尤其不可举着小锥子近距离rou搏。
息栈见一只榴弹没炸到人,气得牙根儿痒痒,追着柴九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又甩了一弹,简直是不把对方炸成筛子不甘休。
山岗上土石崩塌,硝烟弥漫,一团兵荒马乱,遍地断肢弃尸&he11ip;&he11ip;
柴九带着小撮突围的亲信崽子,落荒而逃,qíng急之下急奔老巢的方向。还没到芨芨台,刚跑到梧桐沟,就听见前方三声枪响,一队人马荷枪实弹,列开阵势。
柴九胯下的马儿被枪声惊得前蹄撩起,仰面嘶鸣,差点儿把这厮给直接折下马去。
只见对面阵中,马上端坐一短须书生,悠闲地捋着三寸小胡子,一脸诡笑。身旁一圆脑袋黑厮,手上两把短筒火枪,&1dquo;嘿嘿嘿嘿”张狂地狞啸。
兵不在多,全在于如何调度。
此一役镇三关是预谋已久,准备充分,也依仗了丰军师的jīng心谋划,兵分三路,围追堵截,势要将柴九收网打进。
浩瀚沙海中尘雾迷茫,几棵孤寒的枯树上,老鸦栖枝,&1dquo;哇哇”地哀鸣,声音惨不忍听,如同敲响丧钟。
前方有黑pao头堵住了回山的去路,后方又有镇三关和息栈拍马狂追,身边儿的崽子一个一个在枪声中栽倒马下,柴大掌柜这时简直如同丧家之犬,慌不择路,抱头鼠窜都不知应当往哪个方向窜,才能够逃出升天。
只能掉转马头,一路往南,闭着眼睛乱窜,寄希望于被镇三关撵上之前,能逃进玉门关马家军的驻地,捡一条活命。
正仓惶之间,前方山峁之后突然再次转出一支队伍,一眼望去,这队伍衣装凌乱,没有旗帜和军服,一看就是土匪。
柴九见状大为惊恐,几乎要仰天长啸,举枪自戕,自己了断也比落到野马山大掌柜手心儿里qiang一些。
这时却听到那支队伍里为的一名年轻头领,勒住马儿高声喊话:&1dquo;喂!你是什么人?”
柴九惊慌不语,不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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