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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槐眠带妖颜回了客栈,慵懒地躺到榻上,百无聊赖地看妖物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东碰碰西00。被转得有些烦闷,他一把将人捞到怀里,制了她的动作,压在软榻上阖眼休憩。
薄暮时分,门外响起急切的敲门声。
妖颜跳下榻去开门,门外是眯着眼笑的月析柝,后面跟着离冷,手上提着一人的衣领。那人昏迷着,脑袋歪垂,弯成一个折颈的样子。
“啊?”月析柝见到妖颜,先是惊讶地叫一声,然后匆忙收回目光,低声道了谢,向里扬声道,“太师叔,人抓来了!”
“带进来。”顾槐眠侧身倚在榻上,懒洋洋地道。
妖颜退到门边,月析柝又不可置信地看她一眼,嘴里嘀咕着:“都住一起了……”朝软榻快步走去。离冷拖着人随后,妖颜跟在最后。
月析柝在榻前站定,指着离冷踹地上的中年男子朗声道:“这名中年男子是桃花坞知县。我和师姐查到他抛弃了原配夫人,频繁纳妾,夜夜流连青楼妓馆,据说男nv通吃,还强抢民nv、美少年什么的。绝对的薄情寡义。太师叔,可以吗?”月析柝口若悬河,越讲越兴奋,若非离冷拿眼睨他,他还要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顾槐眠由榻上坐起,瞥眼瞧了瞧晕迷不醒的中年男子,此人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保养得当,还尚留几分英俊。
“可以,就他了。”顾槐眠起身,朝妖颜一招手。
妖颜走到他身边,顾槐眠搂住她腰身,将人带到窗边,点足便要往外跳。
月析柝连忙开口:“太师叔!我们可不可以一起去?”
看到昏迷的中年男子突兀地随着顾槐眠的动作剧烈动了一动,离冷的瞳se暗了暗,一言不发地走到月析柝身旁,一齐看向他们年轻的太师叔。
顾槐眠头也不回,倏然跃出去,只有余音缭绕:“只要你们跟得上。”中年男子像是被一条绳索拖拽着从窗口跌出去,嗖的一声破空而去。
顾槐眠来来回回几跳几跃,感觉到身后两个太师侄紧随其后,半分不落,不由地扬了扬眉。那帮老家伙总算教出两个像样的徒弟来了么。
卓越的轻功身法犹如御风而行,日落之后,四人就抵达了浚稽山脉某处山麓,站在破败的寺庙山门前。
顾槐眠和妖颜率先推门进去,离冷殿后。月析柝新奇地左瞅瞅右看看,又要小心踩到在地上拖行的中年男子,他望一眼面目痛苦的男子,抓了抓头。说也奇怪,磕磕碰碰了那么久,顾槐眠几乎没把他当人,这人被撞得血流满面竟也没醒,也不知道离冷究竟怎么把人弄昏的。
前院荒芜衰败,同初来时一个模样,不一会儿就走完了。打开佛堂的大门,顾槐眠将人抛进去,也不管si活,随后踏入佛堂。
废弃的佛堂内漆黑一片,鬼火一般亮起两盏深红的灯笼,就像快要熄灭的火折子,一跳一跳的。
“这里好暗啊——”月析柝突然没声了,他惊惧地睁大眼睛望着眼前幽暗的两盏漂浮灯笼。他发现它们根本不是什么灯笼,而是两只被戳烂的深陷眼窝,还在汩汩淌血。
“笨妖怪,你们把人带来了?哎?还带了两个帮手?”nv鬼从黑暗中显形,苍白的脸孔毫无血se,两手交握在大花牡丹白裙前,右手么指长长的银甲搁在最外边。
“石头。”
nv鬼哼了一声,交握的两手松开,一颗鲜红如血的石头躺在她手心。她捏起红石丢给顾槐眠,随即就飘去昏迷的中年男子身侧。
她绕着男子转了几圈,嫌恶地皱起眉,举起尖尖的手指往中年男子心口刺下去。
“你不能杀他!”月析柝大叫一声,ch0u出背后长剑架住她的长甲套。不过,一柄泛出夜下月华的剑b他更快,挡住了nv鬼的手,细长的剑身散发出冷冽的流光。
离冷反手挑剑,nv鬼被凌冽的剑气震得飞出去,翻腾了好几下才停下来,怨毒地望向众人,清脆的声音变得暗哑。
“笨妖怪,这就是你们对我的回报?”
“与太师叔他们无关,”月析柝急急解释,他已从最初的惊吓恢复过来,对着远处的nv鬼好言相劝,“你这样n杀无辜会不得超生的,为什么不去轮回?留在这里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别假惺惺地装好人,我不会信你的,”nv鬼的尖细指甲骤然变长,宛如巨剑破空割裂,直b月析柝,“谁都不可以阻挠我唤醒时郎!”
长剑“锵”地飞快格开了切下来的锋利十指,离冷抖了抖细长的剑身,爆裂的白se剑气如火星四溅,倏倏刺向nv鬼。
nv鬼虚无的身t却被剑气刺个正着,她的身形猛烈摇晃两下,飘到更远的宝盖下。即使没有眼珠,也能自那黑洞洞的眼孔中感受到剑刺般的怨恨。
月析柝趁离冷与nv鬼打斗的空隙偷偷用脚把中年男子拨到妖颜后面,他一脚跨过去,收起剑cha回鞘,走到离冷旁边,高声对nv鬼道:“你看,哦不,你看不到……反正我已经把剑收起来了,我们真的没有恶意——”
说到一半,眼角余光瞥到流转月华的剑身,月析柝转向离冷,换上一副讨好的笑,低声道:“师姐,你能不能先把剑收起来?”听起来颇为谄媚。
离冷冷眼看他一下,不动声se地收剑回鞘,清冷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谢谢师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可惜离冷已经转过头去了,月析柝无趣地扭头,扁扁嘴巴。
面对黑暗中只剩飘浮灯笼的nv鬼,月析柝又语调激昂地侃侃而谈:“师姐也已经把剑收起来了。我们是真的想帮助你,没有恶意的。你不信我们也没关系,但你要知道以鬼之身留在这里,还要强留你的时郎,他也si了对吧?终究不是正道。你应该和他一起入轮回,来生再续前缘。”
“你胡言乱语!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nv鬼突然大发雷霆,疯了似地大吼大叫,尖厉的嗓音仿佛戳破耳膜。
妖颜碰了碰麻麻的耳朵,听得nv鬼低低的啜泣声从那一头传过来:“时郎早就去轮回了……他不要我了……”
“那你怎么唤醒他?”月析柝惊问。
nv鬼没有理他,独自沉浸在悲伤的回忆中,只是不停地低声啜泣。
“将他人的生魂放进尸t,清洗掉魂魄的记忆,灌入时郎的记忆。尸身记忆若保存得好,几乎可以以假乱真。”顾槐眠的声音慢慢响起。
“啊?!什么!”月析柝诧异万分,下意识地看了看妖颜脚下的中年男子,他仍然昏迷不醒,脸se苍白。
“也就是说,就算她现在去轮回,也要先治罪。她应是已不止一次夺人魂魄。”顾槐眠又慢条斯理道。
月析柝白了一张俊脸,一会儿怒目圆睁,一会儿又悲天悯人。半晌,他铁青着脸,一脚深一脚浅地迈过去,正气凛然道:“不管怎么样,你这样做有违天理。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所以,请你把你的故事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地帮你轮回,你也不要再枉杀无辜了。”
nv鬼桀桀怪笑起来,飘忽的笑声讽刺又尖锐:“我杀的都是负心薄幸之人,又怎能算是无辜?我要杀尽天下负心薄情之人,我不要轮回,轮回了就会忘记时郎,像他忘记我一样……”
月析柝忽地无言以对这固执到极点的nv鬼:“你……”
“笨妖怪,你身边的也是薄情寡义之徒,迟早我也会取他x命。”
妖颜吓了一跳,慌忙抓住顾槐眠衣袖,战战兢兢道:“他不是的……”
顾槐眠笑一声,紧了紧拥住妖颜的手,道:“你还没有这个能耐。”
“不要诋毁太师叔,”尽管觉得有些古怪,月析柝还是出言维护,又道,“你要杀尽天下负心汉,是因为你的时郎薄情寡x吗?或许他并非如此,是你误会了他。你何不说出你的故事,好让我信服你杀人的理由。”
“哼。又是一个想为他辩解的人,”nv鬼冷笑,顿了顿,忽道,“罢了,既然你想听,我就讲给你听。时郎的确薄情寡x,我才要杀尽天下负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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