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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在堂屋里,阿牛说起雕葫芦摆摊的事儿,说自个儿攒到钱了,心里乐呵的不成。
丑橘也是明白,阿牛这么乐呵,就跟她摆茶水摊头一回攒到钱一样,就算是几个铜子儿都觉得跟金豆豆似的。
他俩说唠着,丑橘话赶话的就问阿牛雕葫芦挣得多不多,可这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觉得自个儿问这个是白白惹人厌烦哩,人家挣多挣少关她啥事儿么。
那会儿阿牛张张嘴是想说来着,但是让丑橘给扯到别处去了,阿牛的性子醇厚,别人问他啥他都会说哩。
可现在雨停了,阿牛也没有理由再留在丑橘家躲雨了,他得赶紧回去。
丑橘出于客套送他到院外,谁知阿牛临走前跟丑橘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妹子,我雕葫芦挣的、挣的好着哩,够养活自个儿,还有,家、家里的……”
这话说的,丑橘都不会接了,她微微愣了下,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笑了下说这就好。
阿牛听丑橘这么一说,神情稍稍变了变,背上篓子就走了,走的时候嘴角不禁又扬了起来。
丑橘不免有些好笑,她觉得以后要是遇到牛家村的人,还是不要一起扯唠的好。
早先在河边洗衣裳,遇到了阿牛的大姑,那婆姨也是直往她跟前凑,说这说那儿都不带停歇的。
这会儿阿牛又没头没尾的说了这句,好像她很在意他挣多挣少似的。
瞅着阿牛走远了,丑橘笑着摇了摇头,转身才要回去,里屋的门咯吱一声儿开开了,王氏从里屋出来。
她披着一件衣裳,俩眼皮子正打架哩,睁不大开,整个儿就没睡醒似的。
“娘,你咋出来了,才还下雨着哩,仔细着凉了!”
丑橘一边埋怨着朝王氏那边过去,心里却也纳闷,她娘这个时候咋醒了,一般不得睡到下半晌才会起来么?
王氏瞅瞅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问道,“妮儿啊,家里来人了?”
丑橘示意王氏先进屋去,进了屋才说,“才阿牛哥到咱家躲雨来着,咋了娘,吵到你了?”王氏的屋子跟堂屋就隔了一堵墙,哪边说话都能听得着哩。
王氏摇头,“吵倒是没吵着,你还不知道你娘我么,睡下去哪里还能听得见,我就是梦见咱家蓑衣没了,吓了一跳给吓起来的。”
丑橘听了一扯嘴角,得,她娘这梦还真准,她才还琢磨着这雨要是下不停,她就把蓑衣借给阿牛哩。
王氏说到这茬,才想起自个儿醒了要干啥,她瞧着丑橘啧了一声,“你这妮子,又给我撵屋里来了,赶紧起开,我还要到咱灶里瞅瞅哩。”
“哎呀娘,你就别折腾了,咱家的蓑衣还好好的在咱灶里挂着哩……”
隔天,丑橘没去摆摊,南拗村这场雨来的快,去得也快,也就下了个把时辰,但却让村里凉快了好一阵。
原本丑橘是打算摆摊去的,但昨儿才下了雨,隔天日头又不大,摆了也没多少人舀来,丑橘琢磨着去了也是傻坐,还不如搁家里待着。
且那天下雨,打乱了车把式回拨的日子,丑橘算不准那些车把式啥时来,就在家里多歇了俩天。
赶好她家灶里小缸的水也吃完了,趁着这俩天得空儿,她就到山上多舀了些水。
也是下了这一场雨,村里的汉子都乐呵了,下地去都笑么呵的,这天儿日头不大,地里透着一股子凉风,干活可是舒坦。
王氏坐在院子里纳鞋底,瞅着几个汉子扛着锄头打她家院口过,还哼着小曲儿唱上那么俩嗓子,气得她直骂咧。
丑橘把小缸里的水倒满,舀了一瓢儿喝着,寻思着一会儿再上山一趟,为明后个出摊做准备。
在灶里听到她娘骂了一句,她搁下木瓢儿,好笑道,“娘,谁又惹你了?”
王氏低着头,抬眼儿看了她一下,“还能有谁,就过去的那几个,这天儿不热,瞧把他们给乐的,跟山猴子一样。”
丑橘听了一笑,知道她娘是在为这俩天没能摆摊而窝火,摁她的话说,这俩天得少挣多少钱哩。
估摸着村里摆摊的婆姨没有一个不憋屈的,这天儿不热,摆摊舀水的人就不多,还是她娘那就话,这得少挣多少钱啊。
可丑橘倒是蛮乐呵的,一来天儿不热,上山舀水也不会觉得热的慌,二来下雨天对她的买卖好,村里有不少婆姨到河里打水,下雨天儿河里的土味重,得过一阵子才好哩,可她上山舀的水就不会,还是一样清甜哩。
王氏絮絮叨叨的没个完,丑橘正想跟她娘说道这事儿,好让她也乐呵乐呵,院门口却响起一个尖尖的嗓门。
“呦,二嫂,纳鞋底哩?”
王氏一听,原本就没好脸儿的脸更沉了,瞪着眼盯着那个自作主张走到她院子里的婆子。
丑橘抬起头,看向那个婆子,难怪王氏的脸越来越不好看了,合着是马氏来了。
王氏没好气道,“你来干啥?”
“瞧你说的二嫂,咱妯娌还不兴串门子啊,”马氏嘴上是跟王氏说着,俩眼儿直在丑橘身上打转。
王氏看到这点最是厌弃,就好像她自个儿藏在墙根里的那五两私己叫人惦记着。
她把鞋底子胡乱一缠,“我说老三家的,你到我家来到底干啥来了,别没事儿总瞅着人家闺女瞧,你自个儿也有三小子哩!”
要是搁在以前,马氏铁定就跟她较起真来了,啥叫她家的闺女,她难道不知道丑橘是谁身上掉下来的肉么!
可这会儿她却是咯咯笑了起来,对王氏的怒瞪视而不见,转而望向丑橘,“阿橘啊,你咋傻站着哩,咋不叫人啊。”
丑橘瞅瞅王氏,招呼了一句三婶,这一句让王氏的脸色好了些,也得意了起来,同时也让马氏脸上的笑僵了几分。
王氏抿了下嘴角,“得了,妮儿啊,去给你三婶儿舀碗水,别让外人说,咱家来亲戚了,连口水都喝不上。”
“知道了娘。”丑橘正巴不得走哩,她要是在这儿的话,这俩人铁定掐不停的。
见丑橘走了,王氏也不让马氏到屋里坐,只撇了身旁那把马扎一眼,淡淡的说了一句,“坐吧,今儿又干啥来了?”
在王氏记忆里,马氏每次来都没有好事儿,不是舀走她家的地,就是来舀她家闺女。
马氏倒是不介意王氏这样子,笑么呵的坐到她身旁,“二嫂,我今儿来是有好事儿的,有人托我来跟咱妮儿说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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