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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萌学着谢渊的样子向谢王爷拜别。
温朔则直接转身走了。
谢王爷冷冷的目光从梅枝后透出来,“鬼宿还有一女弟子是魏王之女。渊儿,温二我算是见识过了,改日带她来见我。”
谢渊的靴子从门槛外收回来,猛地转头,死死盯住谢王爷,“老头子,劝你不要再做梦!从你让我射雪人那刻起,我都不必再做任何事——取悦你。满足你的期望,令我恶心!”
谢渊大步流星往梅林冲,走到谢王爷看不见的地方,就停下来,用绸袖给自己的脸扇风,脸逐渐由红转白,气息终于平稳下来。
“了了书院是怎么回事?”温朔的喉结上下一滚,吞咽了口水,没一会儿,又吞了一次,他的样子好像燥得很。
桃萌盯着温朔,讷讷问:“师兄,你怎么反问渊师弟?”
温朔说:“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谢渊嘴角向下一撇,“温二才不会去那种书院。了了书院从未出过什么大儒大能,只有贫寒子弟交几吊钱,去认几个字,方便行商。不过,算起来,我去了了书院和朔朔也有些关联。月下射雪后,我受不了父亲的所作所为,逃家了。我想要到一个父亲找不到我的地方。哪里是我最不可能去的地方?自然是书院。我就选了这么个三教九流汇聚的地方,混了两三年日子。”
温朔眼角红如金鱼尾,扫了几眼桃萌,一些心不在焉地问谢渊:“书院里可有猫有狗?”
谢渊手指抓抓下巴,眯眼,努力回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同窗的脸都模糊了,哪里还记得畜生。再说了,哪座书院没有几只野猫野狗,心软的同窗还喂他们吃肉。”
温朔的手伸过来,捻去桃萌白衣袍上飘落的梅花瓣,又慢吞吞扯了扯上面的褶皱,“那好,我们现在去了了书院。”
桃萌越来越不明白、皱眉盯着温朔,“对于了了书院,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
温朔修长的手指在桃萌垂落的腰带流苏上缠了又缠,“怎么,桃子觉得我应该听过这个书院?我确实没印象。”
没印象?
那个雪夜,温朔仗剑为谢渊出头,温家家主如梦初醒,发现自己精心培养的继承人竟然被厄运星君偷了。温朔名为求学,其实是避恶,失踪了好一阵子。他隐姓埋名求学的地方不就是了了书院吗?
桃萌吃不准温朔,他是不愿面对有蛾眉月的过去,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让他故意隐瞒。
两人四目相对,目光就这么勾来勾去,缠来缠去。
直到,谢渊眨眨眼睛,笑意满满地给温朔使眼色,“怎么样,花的甜香加鹿血的猛劲挺上脑吧?”他拍了一下额头,从两人身子中间穿过去,双掌各撑一个胸膛,把两人分开,叹了口气,“嘻嘻,不仅谢氏要绝嗣,我们鬼宿更是后继无人了!”
桃萌心虚地“啊”了两声,立刻追赶谢渊。
温朔步子大开大合,沉着脸往前走,赶超二人。
三人御剑到东南偏僻之地的盘水镇。谢渊当街抓父老乡亲们询问了了书院怎么走。
温朔堵住处乱窜的谢渊,问:“了了书院不是你的旧学堂吗?怎么还要找人问?”
谢渊道:“我又不是你,脑子里曲曲弯弯的地方多,藏污纳垢。都这么久以前的事了,读书三年,两年半都在喝酒睡觉,能记得大致方向就不错了。”
桃萌低声嘟囔:“某些人不也一样健忘。”
温朔问:“谁?”
桃萌回:“不知道。”他穿过温朔身边,与谢渊一起向当地人打听书院的方向。
蛾眉月曾在了了书院住过两个月,但两月中他都在书院中忙着照顾人,一次门都没踏出来。所以,他也忘了路。
有一个老伯抓了抓头顶,“哦,你们要找那个闹鬼的书院?我知道。你们出了镇,一直往南走,在瀑布边拐弯,进了竹林,就能看到书院的门了。”
桃萌吃惊问:“书院何时闹鬼了?”
老伯缩鼻子摇头,道:“红衣鬼、尖耳朵的精怪,全都凶得很哩。我孙子在那上过学,每年二月,学里厉鬼晚上吃人,学生都逃回家。可惜了,白瞎那一月的学费,五斗米呐,小林子也不还给我们!”
桃萌向老伯行礼感谢,转头,朝温朔扬了扬手,“师兄,找到路了,我们走。”
谢渊从怀里拿出一颗碎银子,放到老伯托举像是瓜瓤的手掌心,“多谢赐教。”
老伯两眼放光,托着银子矮身磕头,“你到书院找林舒那小子,他现在是书院的孩子王。去了,就告诉他,是他二叔给他引荐的贵人,让他清明,给我打几壶好酒!”
三人按照老伯的吩咐,找到一片竹林,在竹林深处找到一座略显破败的书院,斑驳的匾额上写着:了书院。另一个“了”字的红漆已经褪色。寻常书院,在午后,总会传来阵阵咏颂之声。但了了书院却很安静,寂寞地窝在碧绿的竹林下,仿佛没有一个学生。
谢渊道:“从前虽然不大好,却也是人来人往、如今竟然落败至此了。”
温朔环顾四周,“老丈说,二月书院闹鬼。现在就是二月,学生怕是都回家了。”
正在这个时候,他们身后传来沸沸人声。
“大家记住了,等进门,一人给林院士十个铜板,就可以参观书院半个时辰。尽量不要走散,书院二月不太平。不过,你们不要怕,你们付钱不就是为了来看朱衣公子的吗?”
一个年轻男子手里举着一根新鲜的竹子,上面系一条红绸带,迎风飘扬。他领着一群人从三人身边走过,眼珠子从头至尾扫视三人服饰,朝他们客套地笑一笑,“要报名吗?二月,寻常人不可进书院。但我和林院士是老朋友。你给我十个铜板,再给他十个铜板,我就领你们进去,奉送一段你们朱衣公子的故事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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