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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初入宫（第1页）

进城途中，王晰扬自作多情给应疏月牵马，她实在拿这脸皮厚的人没有办法，看着他走在前面，身量高挺，高挽的束随身姿晃来晃去，说道：“你刚才也看到了，这京都的人趾高气昂的，个个身份都不一般，连我这个三品将军的日子都不好过，可顾不上你。”

“谁要你顾了？”王晰扬头也不回，直接怼了回来，“王小爷我有自己的路。”

“那就好。”

应疏月倒不是真的怕有人给她穿小鞋，毕竟看别人脸色过日子这种事，她从来都不会。

她手扶在鞍前，看着王晰扬的背影，冷脸不说话。几天不见，说话倒是硬气不少，倒要看看你能在这偌大的京都城作出什么妖？

繁华的朱雀大街上，卖灯笼的、卖糖葫芦的、吹糖人的、包子铺、玉器行、绸缎庄、茶楼、酒肆……楼上楼下，应疏月的队伍每过一处，街上的商贩客人无一不驻足观望。倒不是因为她生得倾城绝色，才引来这么多目光，京都是什么地方？绝世佳丽一抓一大把，像她这样素面朝天，不兴妆点，还一身武人打扮，自然不会是以美貌惊艳民众。

民众感兴趣的自然也不是她的美貌，而是想知道这个从北境来的，“身高八尺女阎罗”究竟是个什么模样，验证传言是否属实。

“杀人如麻的女阎罗竟是个小白脸！”

“许是坐马车里，怕不是马上的人？”

“孤陋寡闻了吧！看她身玄青甲，头上五梁冠，那是我国三品上将军才能有的装束。”

“看她这弱鸡样，怎么可能杀得了那彪悍的赤襄国的将领？”

……

果然。

终是让他们失望了，流言不实啊！

应疏月听着觉得好笑，做女阎罗倒不难，可这身高八尺……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这么多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她一度觉得覆云身上长了刺，怎么坐都不安稳。

她此刻迫切地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真等周围安静下来的时候，队伍已经停在了官驿门口。

驿馆主事闻声出来，先是对严决行了礼，看他对严决热络的样子，应该是老相识了。几句话后，那主事才急急过来向应疏月作礼，说道：“卑职得知淳睿靖将军今日要下榻本驿，早已命人收拾好住处，将军想来已是舟车劳顿，卑职这就带将军入馆休憩。”

王晰扬三两步走过来，想伸手扶应疏月下马，手还未抬平又自觉地缩回去。应疏月轻盈一跃跳下马，从他身边盈盈走过，擦肩时，她余光好像瞥见王晰扬朝那主事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她没回头去探究竟。而是向严决走去，拱手作礼谢他亲自带自己到驿馆，其实他对下人交代一声就可以，完全不用亲自跟来，经过这一路，应疏月觉得这个一板一眼，不苟言笑的严侍郎还不错。

相互告别后，应疏月径直走进驿馆大门。听见身后“噔噔”快步跟来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是王晰扬，“你给他什么了？”应疏月问。

王晰扬顿愣一瞬，想了想，又扫了一眼四周，确定还没人跟上来，说：“哦……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现在可是有身份的人，走到哪儿，做什么都是需要打点的，不然下面的人不知道会嚼你什么舌根。还有啊，你以后说话能不能多讲几个字，你那是金口吗？”

应疏月没说话，心想，人多的地方就是麻烦！

“等等……”应疏月脚下一滞，“那主事还没跟来。”

“我让他去安排你带来的那一帮将士了，你不是喜欢安静吗，我带你去就行。”王晰扬自告奋勇道。

应疏月：“……”

又装哑巴。

王晰扬问过驿馆主事，大门进来直走，穿过两道月洞园门再拐个弯就能到应疏月住的房间。

快到时，王晰扬趁机感叹，“这京都官驿就是比外面的高级，院子都修得这样大。”

应疏月提脚进屋后，反手合上门，把王晰扬挡在门外。

“老应，你不会还在生气我没回西境吧？我已经写信给我爹和我大哥说过了，我打算以后就在京都展，做我喜欢的事。”

她才没空生气，时值初夏，空气本就有些炎热，还穿甲，她现在只想换身轻薄的衣衫，再好好休息一下，顺便想想明天进宫的事。

第二天天还没亮，驿馆的主事就来敲门，让她准备上早朝。昏暗房间里，层层帐帘中，应疏月一颗脑袋蒙在薄衾里，闻声，一颗青丝凌乱的脑袋慢慢从衾被里探出来，揉了揉惺忪睡眼，左右看一眼，什么也看不清，含糊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门外的主事耳朵也是好，立马回道：“寅时。”

应疏月挠挠头，揭开被子，缓缓起身，脚在床榻边扒拉睡鞋，趿履拨开帐幔前去梳洗，换上一身绛紫色朝服出门。

官驿大门前，流云和沧浪已经等在了马车旁，应疏月信步走过去，坐上两骏并驱的华盖马车。

即便昨夜想了一晚，做足了心理准备，想过可能会遇到的各种状况，可站在宫门口的时候，心跳还是会不自主地加快，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是这比长祁山的崖壁看起来矮得多的宫墙？还是周围候时上朝熙攘的百官马车？都不是。

真是见了鬼，一大早上的预感就不是很好。

入夏的晨风卷起阵阵寒凉，宫门口等候的百官们各自缩在自家马车里。随着一缕灿黄晨曦悄咪咪爬上昭明宫金顶，“当——”一声晨鼓自宫墙内响起，沉重宫门随巨轴的转动徐徐打开。

文武官员及时下车，自行分成两列，井然有序依次踏进宫门。

玄瓦金脊重重叠盖，白玉方砖工纹铺就，抱粗的雕龙檐柱，集聚的人群，宽广的宫院，只闻百官履踏玉阶的窸窣声。

承章殿前，应疏月轻提绛紫色衣摆，拾级而上，学左右含，数着踏过的每一阶，“……八十、八十一。”

整好八十一级白玉石阶，台阶表面铮亮得能映出曳动的身影。瞥见前方的人躬身趋步入殿，她终于明白脚下的地砖为何光滑到凹陷。

要磨烂多少靴底才能呈现这样的效果？

入殿后，应疏月瘦削的身姿即刻融在一片绛紫官服之中，她杏眸微垂，余光能见站在身前的是为数不多的凝液紫官袍。

良久，听殿堂上方传来一阵响动，左侧有脚步声传出。

“陛下，臣有本奏，”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响起，“微臣已按旨从北境将淳睿靖将军接至京都。”说话如此不疾不徐的人是严决无疑。

待他说完，内侍官代传，问："淳睿靖将军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