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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歌真是被吓了一跳:“那,师父,你确定吗?”
“我怎么确定?我刚才问了纪子芩,他没回答我,”吴守愚道,“不过,我记得,在王府时,奶娘曾在我面前给那个婴儿换过尿布,我忘记了是他哪边大腿的根部,好像有块胎记……”
余歌想了想,翻了个白眼:“我们没点灯,我哪看得清。”
吴守愚又要敲余歌,余歌抱着头往后一缩:“我知道了!不跟他扯上关系就是了!”
说罢跑了回去。
回到房中,看见纪崇基已经衣冠齐整,坐在那里等他,余歌方才听过那些,心情已有些不同,低声问道:“你等得不耐烦了?”
“我该去找我爹了,”纪崇基道,“他晚上看不清东西,我得照顾他。”
“哦,哦……”余歌道,“那行啊,我不留你了。”
纪崇基走过来捧了他的脸亲了亲:“我明天再来找你!”
余歌摸着脸上刚被亲过的地方,看着纪崇基消失在门外,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多可惜啊,刚有一点喜欢上他。”
次日,纪云带着纪崇基,不顾挽留,坚持辞行。余歌看到了纪崇基看着他的不舍,却有些不敢回应,就这么让他走了。
这一走,可能就永远见不着了——余歌这样想。但是,谁也没有料到,两年之后,他们又得以重逢。
两年后,思江,余歌随师父在大船之上,凭栏眺望两岸风光;纪崇基与同伴在岸边,打赤膊,牙齿咬紧了铁凿子,一头扎进水里。
又一段故事就这样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又尼玛开始了!求表扬!
☆、思江
余歌和吴守愚站在船头,吹着江风,他们乘的船是船队中最大的,后面十艘稍小一些的跟在后面。
“听说这地界出强人啊,”余歌嘴贱,知道不吉利还是要说,“万一我们被抢了怎么办?”
“就知道胡说!”吴守愚教训他,“这是朝廷的船队,有官兵护送,谁敢抢劫?”
余歌撇撇嘴:“如今朝廷的威信每况愈下,江湖匪类未必就怕他们呢,你再看看那些官兵。”
余歌扬了扬下颌,意在让吴守愚看看船舱里,正在和一帮下属饮酒作乐的押运官。
吴守愚也无话可说,叹了一声道:“官场风气已成朽木,不是你我所能更改,我们是被请来照看程大人身体的,做完了这趟差事,就回潞州去,其余事情和我们无关。”
余歌冷笑一声:“程大人这个糟蹋法,身体能好才奇怪呢。”
船舱内,妓者弹琴唱曲,酒令不绝,这其中,有红粉佳丽,也有年轻的男孩子,面上傅粉,点着红唇,做个雌雄莫辨的妖娆模样。
“不过他从哪里找来的小倌,倒是不错,”余歌禁不住多看了两眼,“有点貌若好女的意思。”
吴守愚拿扇子打了余歌一下,不疼不痒:“没出息的好色胚子!没见过一点世面,倒在那里说三道四!”
“难道师父见过世面?”余歌故意打趣吴守愚,“我说我怎么连个师娘也没有,莫非师父早年,也遇见过什么此生难忘的翩翩少年,终生不渝,才……”
话没说完,又被扇子敲了下头。
“烂嘴的小子!弱冠之年了,还跟小孩似的没羞没臊!”吴守愚骂道,“你没师娘,是因为你师父我是修道之人,与他人何干?”
“你说我没见过世面嘛,我才猜的,”余歌撅着嘴,略显委屈,“你倒是说一个比里面那些好的给我听听。”
吴守愚被这个徒弟气得直咬牙,恨不得撕他那嘴,又没办法:“你记不记得,两年前来过潞州的那位,纪子芩?”
“我记得!”余歌一听便知道,“记得清楚得很呢。”
吴守愚心道你记得那是因为你和人家儿子有奸|情,横了余歌一眼,道:“我见过他年轻时候的样子,那才是姿容绝世,不可方物,艳丽更胜好女,脂粉在他面前都俗了三分——你看到的这些小倌,更是要被比进泥里!”
“是吗!”余歌回忆着道,“可惜我没见着他全盛时候,就看见一个清癯男子罢了。”
“再美的容颜也有衰落之时,”吴守愚道,“再怎么绝色的花朵,也有凋零之日,这是万物的规律。你认识到了这一点,就会知道,迷恋那些空虚皮囊、红粉骷髅,是多么愚蠢的事了。”
余歌就这么和师父聊着,本该太平无事,可是灾祸到来的前一瞬,总是太平无事的。
突然船身一个大震,有人声嘶力竭地喊道:“船底破了!快逃!”
“怎么回事?!”余歌扶住差点跌倒的吴守愚,四下望去,不知该往哪里逃。
船舱里杯倾酒洒,风尘客们抛琴出逃,却被将官们挤在身后。用来救命的小船放下水,却不是每个人都挤得上去。余歌不是什么好欺负的,知道自己和师父都不会游泳,死死跟着押运官程大人,在逃生的小舟上占得了两个位置。
“船怎么会漏?”程大人大声责问着下属,“船上的东西怎么办!”
“禀大人!船底是被人凿穿的!”
“是什么人凿的!”
任押运官再怎么气急败坏,此刻也无力回天。凿穿船底的,正是潜在水中的纪崇基等人,凭借过人水性,在水下用铁凿凿穿的。不仅是余歌所乘的那艘船,其余十艘,也在毫无防备的情形下,相继被破坏。
纪崇基冒出水面换气,看见官兵们鼠窜着逃命,露出白牙嘲笑了一句:“狗官!你们以为你们能逃得掉?”
话没说完,果然,事先依计藏好的小船开出水面,小船上的勇士早已拉着满弓,箭羽颤动着飞向官兵,官兵正值凌乱之时,毫无还手之力,纷纷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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