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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76 分歧（第1页）

「你說得對。」沉默了好久，周允瑞才終於開口說話：

「既然杜萱一直被杜宇默暗中要挾著，那她心裡也一定是恨著杜宇默的。

「而杜氏一族又是我勢必是要挫敗的……

「但是作為皇帝，我又必須顧忌到全雁根基的穩固——杜氏是我朝自開國以來就和蘇氏一樣的，是支撐著我大雁江山穩固太平的兩大根基支柱。

「如此，不僅是杜氏不能全垮了，就連蘇氏，也一樣不能！

「身為皇帝，我只能想方設法去把握住這其中的分寸，讓他們不敢再越界犯上，又不能讓他們太過於弱小——以免讓鄰國有可乘之機……」

「所以？」柯清雲誘導著詢問道。

「所以，我要好好利用杜萱跟杜宇默之間的仇恨，利用他們來從內部削弱了他們整個杜氏對我的威脅，而不是試圖趁機為報私仇而企圖將他們一網打盡、徹底消滅。

「杜氏如果沒了，那蘇氏就大有可能會成為下一個『杜氏』！——就算不會在我在位之時發作，也遲早會連累到我的子孫們……

「所以，我要做的是，要趁此機會力挫了杜氏和蘇氏，要趁機設法插足干預他們自己的本族內務中，分化了他們的勢力凝聚力，逼迫他們都不得不尊我為大，不得不依靠我才能繼續維持他們現今擁有的一切……」

「嗯……」看柯清雲的表情，她對周允瑞的答覆似乎並不滿意，但她還是表態道：

「其實，從我族的立場來看，像你們這樣為了爭權而鬥來鬥去的，一旦事情鬧大了，就勢必會攪得整個雁國都動盪不安，更別說會白白便宜了鄰國有機可乘，甚至還會引發連年的戰亂，弄得兩敗俱傷、民不聊生，大家都成了『輸家』，得不償失……

「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那一步……不，應該是——一旦我族根據自己收集來的多方面情報——它們匯總呈現出的發展趨勢顯示的是，再無迴旋餘地、勢必一戰的時候，——那我們就一定會在第一時間選擇暫時撤走我族在雁國的所有人力投入，同時停止所有對你們雁國的各種資源支持！

「到時候，身為雁皇的你的處境，就勢必會真的是孤身力薄了。

「到時候，恐怕你連自保都未必容易——杜宇默，蘇立文，還有『杜』『蘇』兩邊各自的實力並不遜於你的年輕後繼者們，還有杜萱……——他們都不可能會乖乖地站在那兒不動的任由你擺布。

「——更別說，你們『雁國人』自己爭來斗去的同時，鄰國那邊也在對你們虎視眈眈，而你們到時候卻會因為太過專注於內鬥而反而對那些外國勢力視而不見，對自身的內憂外患的真實處境全然不覺……」

周允瑞意外地看著她，柯清雲則繼續強調道：

「雁皇，我這是要提醒你：你作為『雁皇』，不僅要考慮你自己的『私利』該如何平衡，還得要時時警惕著，別把你們之間的恩怨、你們之間的權力爭奪，毫無顧忌地擴散波及到整個雁國的每一寸土地上，鬧得民不聊生。

「若是你敢用犧牲百姓們的安穩生活來成全你自己的『私利』，那你所謂的『平衡』，也只是平衡了你們幾方之間的實力牽制，但卻是用基本拋棄了全雁整體的長遠發展所必須依靠的基礎——你的百姓們，雁國的每一個『人』——是以犧牲他們為代價的。

「到時候，你的百姓們最終也一定會選擇拋棄你這個君王——不，在他們眼裡，你應該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不會體察民情、不會回應民心的『暴君』。

「而那樣的時候，恰就是鄰國進犯雁國的最佳時機……

「你回去多翻翻你們雁國現存的那些歷朝歷代的『勝利者們』書寫的『歷史』。——看看，那些經驗教訓值不值得你借鑑、參考？

「可別讓我看到你言行不一——嘴上說著了解『為君之道』，實際做的卻又是另一回事……」

其實周允瑞不太明白柯清雲究竟是什麼意思？

在他看來，整個雁國都是他的，所有雁國百姓都是他的，又哪來的他的私利和整個雁國的利益會不一致的情況出現？

更別說，柯清雲竟然還希望他把所有百姓都看做是一個個的『人』？

雖然不太懂柯清雲的真正意指，但是周允瑞卻感覺有些受到了侮辱：

他如果是『人』，那他的百姓既然是他的東西，那又怎麼能是跟他一樣的『人』呢？

那如果百姓是『人』，那他就該是百姓口中的『萬歲』！又何來的跟百姓是一樣的『人』呢？

總之，他不可能會是跟『自己的東西』是一樣的！

——但，柯清雲給他的感覺就好像，她眼中的他，跟他的百姓們——是一樣的？

不過兩次的見面，已經讓周允瑞對——要讓柯清雲了解雁國的文化、習俗，要讓她理解像她這樣的說法其實是對雁國、對他的冒犯——已經不抱任何指望。——至少現在的他還做不到。

周允瑞開始明白，要想讓柯清雲按他的方式來、而非是他必須努力學習著適應她的方式——除非是，日後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再是像現在這樣的是他更需要柯族，而是要變成柯族更需要他！——只有到了那時候，那個必須主動去遷就的一方，才會發生位置的轉變……

所以，就算話不投機，柯清雲也根本說服不了他接受她的提醒，但是，在其他能幫到他的、就目前看來也只有他們柯族能夠提供得了他想要的資源，——周允瑞還是打算能用就先用著——一定儘量將他們物盡其用！

蘇雲暢聽到現在，預感到這次的談話恐怕只適合在這裡中止——以免加深柯清雲和周允瑞相互對彼此的誤會。

不是說他就不認同他知道的周允瑞一定會怎麼想的那些想法，而是……

或許也是因為他酷愛的「自由」對他的要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