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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夜里受凉,醒来头昏脑胀,眼睛难受得睁不开,嗓子干哑,更何况他前几日被那个变态强制玩弄,身体本来就没好透,如今更是浑身发软,整个人蜷缩在床上。
从夏请了假后,又没了意识睡了过去。
第二次醒来时候,发现都已经是下午了,全身还是很不舒服,屋子里也静悄悄的,他艰难起身看了看窗外,也好像没有声音,那种被世界遗忘的孤独感忽然如洪水般涌来,从夏靠在床头处,像是坠入痛苦的漩涡,拔不出来。
还是手机的讯息提示音将他惊醒,从夏看了眼讯息,才发现闻奕罕见地给他发了很多条信息,从约见面到询问从夏是否在忙,为什么不回消息,每条信息发过来间隔都很短。
从夏振作了几分,想通了之后,给闻奕回消息便没了负担,敲了几个字回复完,他起床吃了退烧药,洗了洗脸,戴了口罩和一顶鸭舌帽就出去了。
赶到约定的地点时,肚子发出轻微的咕咕叫,从夏才想起来他一整天都没吃饭,药效逐渐发作,精神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坐在沙发上等闻奕的时候,他都能等睡觉。
头顶璀璨耀眼的光照在他的身上,皮肤滚烫的热度使得他露出的脸颊也是粉红的,从夏迷糊间感觉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贴在了脑门上,还有一只微凉的手指,轻轻碰到他的耳尖,取下了闷热的口罩,新鲜的空气窜进口鼻,从夏呼吸急促,舒服了很多。
又过了会,他睁开眼睛时,察觉自己整个人几乎都躺在了沙发上,姿势太过随意,从夏腾地坐起。
却听到清冷的男声:“慢点。”
闻奕坐在他的对面,手里拿着一贴退烧贴,从夏碰了碰脑门,清清凉凉的。原来刚刚的感觉没错,是闻奕给他贴了退烧贴。
“谢谢。”从夏弱声说道,由于刚睡醒,发出的尾音软软的,像是受了委屈的小猫在呢喃。
“幸亏烧退得快,”闻奕修长的指尖抓起一条不知从哪来的毯子,递给从夏:“要多爱惜自己。”声音很温柔,如潺潺流水浇灌从夏快干涸的内心。
从夏瞬间眼热,他这几天都过得不好,浑浑噩噩的,想了很多以前的事,好不容易把心思压了下来,浇筑了坚实的防护盾,可是,闻奕一点点的关心,都让这块盾牌霎那间裂开,防护值成了零。
他愣愣地点了下头,将口袋里的方巾轻放在男人面前的桌子上,轻声说完谢谢你,就打算转身离开。
没有一丝犹豫,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就不想走了。
然而,刚推开门,就听到一道稚嫩的声音,一个穿着浅蓝色短袖的小崽子喜滋滋地朝他喊了声哥哥。
从夏看到迎面迈着小短腿跑过来的宝宝,立刻愣在原地,被小崽子趁机抱住大腿,一叠声喊着哥哥。
从夏低头看着长高了点的宝宝,傻乎乎地问道:“你认识我?”
只是酒店相处了半天,宝宝还记得我么?
看到小崽子点了点头,从夏的身体禁不住发抖,一时不知是难过多些还是激动多些,他弯腰蹲下,目光和宝宝的视线齐平。
想去摸一下宝宝圆乎乎的小脑袋,又想到自己感冒了,伸出去的手立即停住,静静垂下,只一直看着宝宝。
经过了一整个夏天,小崽子肉肉的脸蛋小了点,脸蛋红扑扑的,像是粉色的小汤圆,见到从夏不靠近自己了,不解地喊道:“哥哥?”
可爱的嗓音黏糊糊的,说着突然自己凑过来搂住从夏的脖子,小小的手指碰了碰从夏潮红的脸颊。
“哥哥,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发烧啦?”小崽子以前有过发烧的经历,知道皮肤烫烫的会很痛苦,小眉毛立刻皱起,手心拍了拍从夏的后背:“哥哥,不怕。”
“宝宝放开我好不好,我生病了,会、会传染给你的。”
从夏急得额头起了层薄汗,小崽子身上暖暖的,香香的,最关键,是他日日思念的宝宝,从夏忍不住想掉眼泪。
那种眩晕感不合时宜地涌来,一阵阵刺激着他的身心。
从夏强忍着不适感轻推了下小崽子,却没推开,右手的尾指不知何时被崽子牢牢攥着,小崽子手心热乎乎的,紧紧不松开。
还凑到他耳边,嘟囔道:“哥哥,发烧很难受的,你不要走。”
“要爸爸带你去医院,护士姐姐扎针,还要住院的,哥哥别怕。”说着还颇为熟练地摸了从夏的额头,碰了碰从夏心口的位置。
从夏却听得心里一惊,宝宝才四岁多,怎么知道这么具体的过程?
果然,闻奕走了过来,适时解了从夏的疑惑:“他一出生身体就不好,住了几年院,今年才好转。”
“什么…”从夏头脑懵了一下,自言自语道。
“我一直陪他在国外治疗,没在海城。再回来,这里变化很多。”说完这句,闻奕垂眸,幽深目光从上方直直投进从夏的眼里,声音平常,语气却带着一丝丝质问:
“从夏,你这些年,又在哪呢?”
男人有种久居高位的威压,从夏仰头,几乎在听到的那一秒反射似地偏头,眼角酸涩不争气地涌出,比眼泪落得更快的,是他深深的自责。
从夏泪眼朦胧,喉咙如被堵住,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心脏像被扔在滚烫岩浆里,受着灼烤。
“哥哥,你不要哭…”宝宝反而像个小大人一般,伸出小手想帮他擦眼泪。
可是,不知怎的,看着哥哥哭得越来越厉害,他小小的心脏也酸酸麻麻的,圆圆的眼眶跟着砸下泪珠,呜呜哭了起来。
嘴巴瘪着,哭得一抖一抖的。
一大一小霎时间吸引了餐厅外路人的注意。闻奕再不停顿,只用了些力,就将从夏拉了起来,将他转过身使得两人面对面。
那条洗得白白的方巾重新擦拭到从夏的眼角,男人的指尖碰到从夏的脸颊,一点温热触得从夏一激灵,迅速捂住半张脸,只露出潮红的眼睛,浸润着晶莹泪滴的瞳孔清亮无比,声音却闷闷的:“我、我…”
还是说不出口,直接说出宝宝是他的,是他怀胎十月生下的吗?
又是说他生下宝宝后,实在养不起宝宝,把那么小的宝宝,丢给了闻奕。
宝宝身体不好,会不会就是那时候受了风寒,留下的病根子?都是他的错,他从来、从来都不是个好妈妈。
越想越难受,从夏低下头,单薄的身子在日光下像是只颓败的白山茶,再禁不起风雨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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