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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
“嗯。”
宋庭誉应了一声,却不再抬头,弯腰就要下车,然后袖口却被人不轻不重地带了一下。
“扶一下本王。”邢遮尽的声音随之落下。
“……?”宋庭誉尚未从莫名靠在对方肩头睡下中反应过来,闻言缓缓皱起眉,不知这家伙又在什么疯。
邢遮尽却认真地看着他,脸色有些白,那双桃花眼折射出一点碎光,让人看不真切,只能若有若无地感受出一点脆弱。
“这路上太过颠簸,孤王为了让你能睡个好觉,一直忍着没有动弹,现下腿脚麻,不甚站的起来了……”
他话说的轻缓,言里言外,都透着一股委屈的意味。
宋庭誉听罢,有些好笑——他头枕的分明就是肩头,有关腿脚何事?
正当他预备开口准备拒绝时,眉眼轻扫,却稍稍滞缓住。
车中无光,冬夜深沉。
邢遮尽在说完那句话后,微微垂下了眼皮,那双黑色的瞳孔被遮拦住,唯一的碎亮好像也消失在了他的身上。
某一刻里,眼前似乎看见了一匹嗜血的孤狼,低微地放轻姿态,成了一只被人遗弃的幼犬。
宋庭誉眉峰凝川,喉间涌动出来的话语顿时凝涩在了嗓中。
恰逢此时,邢遮尽还慢慢抬手,掩唇咳嗽了几声,颇有几分病体可怜,梨花带雨的味道。
他转而回过神,意识到对方在故作姿态,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心软,忍无可忍,一把便将人扯了出来。
邢遮尽顺势搭上了他的肩头,看似将大半个身体都靠在了对方的身上,实际上却生着巧劲,没有真的去劳累宋庭誉。
竹升被自家的冷面主子“柔弱无骨”的样貌吓了一大跳,眼睛怔怔地托在眼眶中,在他身旁的薛界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眼神依旧带着几分薄凉,在对方经过自己时,不出意外地看见了一丝带着挑衅的目光。
……
薛界微微压了压眉,长身挺立在风雪当中,喉间有些痒,一贯的冷面险些没有忍受住,竟有几分想要勾唇的冲动。
“敌意”这种东西,直观联系的双方,是最能够真切感受到的。
他向来心中清明,很多事情看破不说破,邢遮尽这些年里像个小偷一样,暗中窥视着宋庭誉的一举一动,恐怕早就将他当成了假想敌——可惜薛界心中一直住着一个人,只不过她已经很久都没了音讯,故而太多时光蹉跎过去,自己早已无法理解邢遮尽每次这般作态的心理……
只是觉得有些好笑和奇怪:邢遮尽堂堂摄政王,一个眼神都是晦暗莫深,这样一个人,竟也会在“情敌”面前,变得简单而幼稚。
……
熟悉的京都的味道掺杂在白茫之间,高高的“裕王府”三字挂在高处,一板一眼,透着庄重。某一时刻里,竟有些恍惚,好似前几日的危险都是一场梦。
宋庭誉淡淡扫了一眼,思绪刚刚被惆怅点上一缕,身上黏腻的人却不远不近地向自己靠了些,这自带的一份乌木沉香实在太过引人,只一瞬,便将他扯回了现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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