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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你们玩儿去吧。”
女生同时终于注意到了林原清,好奇地打量了两眼。
林原清不知道怎麽注意力全在平静的湖面上,看着平静的水面,水面上有一艘小木船,隔太远了,隐约看见有人坐在船头,戴了顶草帽子。波光粼粼的水面,偶有飞鸟掠过,惊起一圈圈涟漪。
花莲朝一直没作声的林原清看看:“你明天早上来不来,小时候你可最爱吃。”
提什麽小时候啊。他哪里记得。
女生注意到了林原清,看了看他:“没见过噢。”
“你周叔家的,刚从城里来。”花莲在重新啓动前说,“走了哈。”
三轮车又啓动了,把两个人甩在后面。
三轮车又开了十来分钟,才开进了小镇,小镇的房子都是一致的红瓦白墙,不远处还错落着一些老宅院,青瓦棱角在碧蓝的天空里十分厚重。林原清呆呆地看着,努力想从记忆里搜刮些熟悉的景象,却最终还是失败了,奇异的陌生感一直久久不散。别人的小朋友四五岁开始记事儿,他似乎六岁前的事都忘了个干净。
路上还经过了一个很大的四合院子,古旧的样子和小镇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而且那宅院门口挂了块木匾,龙飞凤舞提了四个字——灵草世家。
院子里栽了许多花,正值四月,开了不少。林原清认出来不少,好些是药草。
有个裹着碎花头巾的老人正在侍弄花草,花莲将三轮车停下来和老人打招呼:“姥姥,这花开得可真好啊。”
老人擡头,是个面目慈祥的老人,看见是花莲就笑了笑:“是哎。我家暮暮就喜欢花花草草的,我便多种了点。你腿好些没?”
“好啦。姥姥的药就是绝世灵药,什麽都不如姥姥的药好使。”
老人听得满脸皱纹笑成一朵花,目光落在林原清身上:““这孩子,就是老周家那个?”
“是呢。刚从车站接过来。叫原清。”花莲使了使眼色,“叫姥姥。”
林原清乖乖喊了人。
老人应了一声,目光温暖地看着他,说让花莲再等等,颤巍巍走进房里,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一样东西。
林原清忙站起来,又下了车。
老人枯枝一样的手握着林原清的手,将东西放到他的手心里拍了拍:“这个好好收着。”
林原清想推辞。
花莲说:“姥姥给的,就收着。说谢谢姥姥。”
林原清推辞不了,却又十分莫名。
花莲才又重啓开着三轮车继续往周家驶去。走了很远,老人还站在路口看着。
三轮车在一家门面前停了下来。花莲帮他提下背包,说了声到了。林原清下了三轮车,看到这个门面挂了三个大字:六六顺麻将馆。
麻将馆里乌烟瘴气的,花莲一推开玻璃门,汗味、烟味参杂在一起,让人一言难尽。
林原清站在门口,不知当进不当进。
花莲先进去,朝里面喊:“叔,人我给你带回来了哈。”回头又对林原清笑,“进去吧。你直接上二楼去,楼下空气不好,太吵了。”林原清礼貌地道了谢,看着花莲开着三轮车轰隆隆又走了。
里面开了大概有四桌麻将,打得热火朝天。气味也是直轰鼻子。
有个男人这时候从里面的包间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东西呢?”
林原清看着面前这个男人,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脸上自左眼斜着往下到耳朵那儿,一道长长的伤疤,有些触目惊心。看他的目光也有些兇。
总之不是个和善的人。
“就这个。”林原清答,他移开目光看着自己的脚尖。白色的鞋子染了一些污渍。
就是一个背包。
几件换洗的衣服,其他是书。
男人啧了一声,挥了挥手:“你上楼休息,小阳还没回来,你同他一个屋。东西放那屋就行。”
林原清站了一会,确定他没别的话了,才慢慢转身上楼。
楼梯是铁制的,踩上去摇摇晃晃,颇有些随时散架的感觉。林原清觉得自己都有点提着自己的气,尽量让自己一米七的身板轻一些,不至于造成楼梯的负担。
楼上只有两个房间,走廊尽头是洗手间,第一间房应该是周向东自己的,杂乱不堪。第二间虚掩着,他推开看了看,倒是干净整洁。书桌上堆满了书,门后还搞了三层书架,全是漫画书,最上层放着一张相框,是楼下那个男人和少年的合影。
他关上门时,才注意到门后挂了一张横幅,龙飞凤舞地七个字——周羽阳必胜。
看得出少年的张扬。
房间大一些,备了两张单人床,两张床都铺好了被子。衣柜只有一个单人衣柜,里面堆满挂满了衣服,他反正也没有什麽衣服,就把背包放在了简易小床上,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看着半掩的窗外,刚好有燕子飞过,他仰着头看向窗外,天空蓝得不像话,云朵软绵绵地趴在天边,他半倚着床,然后慢慢又侧躺下去。
他将刚才老人给他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一个十分小巧的香袋,泛着淡淡的草药香味,香袋上绣了他不认识的草药花。
他就这麽睡着了。
梦里的他罕见地梦到了父亲与母亲,他们走在前面,手牵着手,前面是一遍花田与浓雾。任他怎麽喊,他们好像听不到。他就一直追,可他们走得太快了,很快就走进了浓雾里,再也不见。
——你们为什麽不等等我?
他十六岁时许了一个生日愿望,希望爸妈健康长寿,这是最简单最普通的祝福,神明也没有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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