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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口酒被分着喝完,夏炎说,“以前总觉得电影里那些一起看海,看星星,坐摩天轮告白的情节都很俗。”
想了想,他又改口:“确实很俗,但我也是个俗人。”
6周瑜没回答,只是看着他笑,星星都映在眼睛里,亮得出奇。
“笑什么,大艺术家,”夏炎停下动作,去推他的肩膀,忽然也很想知道答案,于是就问了:“你呢?要是告白会选哪里?”
“哪里都不选。”6周瑜说。
“也太没意思了吧。”夏炎故意笑他,被6周瑜单手搂住腰,另一只手抻开他的手掌,往掌心里放了一把沙。
“我可能会送一张票。”他说。
“什么票?”
“我的展览门票。”
“这个吗?”夏炎抬了抬胳膊,掌心的沙被晃掉一半,他又不敢动了。
“不是,”6周瑜说,“但可以暂时代替一下。”
明明只是一捧沙,夏炎却觉得意义远非如此,更像是一句承诺。手一握,沙子流逝得更快,从指缝间哗哗下泻,他无助地抬头,“抓不住。”
6周瑜又笑了,“你不就在沙漠上吗,怎么会抓不住。”
说得好似随意,但仔细听,也有笃定。他牵着夏炎的手放松,在沙砾上勾勒,粗糙厚重的触感,比星空更真实。
夏炎是抓不住,无论是沙,还是眼前这个人,他曾觉得6周瑜遥远,薄情,触不可及,为此彷徨跋涉许多年,但此刻恍然觉,原来早就拿到了通往他的门票,站在沙漠中央,抵达终点而不自知。
眼眶酸,夏炎翻身抱紧6周瑜的肩背,头埋在颈窝,许久,才抬起头,闷闷地说:“我们回家吧。”
忽然间,一道巨大的、比星星亮得多的红绿色火流星从天空划过,转瞬即逝,投向茫茫大漠。
“流星!”夏炎扬声道,从6周瑜身上起来,扳过他的肩膀转身,但没等来第二颗。火流星本身就是一种偶流星引,非常难得,夏炎不免感到遗憾。
“许愿了吗?”6周瑜问他。
夏炎摇摇头,说没有。流星来临的那一刻才知道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说:“但我告诉它了一件事。”
“什么事?”
也不着急要走,他们重坐回去,肩并肩。
眼前,银河低垂可见,像一匹轻柔的纱,一捧缥缈的雾,像天空被流星烫出的一道柔软伤口,包容着万物。
“我告诉它,”夏炎抓了把沙,对着天空喊,“我恋爱了——”
第62章英雄
回程时将近凌晨一点,路上空旷寂寥,喝过酒还是有点影响,电动车骑得歪歪扭扭,不成直线,即将从大路跌进沙坑时,6周瑜从后座向前探出身子,捞过车把刹了车,双腿撑在地上,说:“我来吧。”
两人交换位置,车把被夏炎攥得温热,6周瑜重动车子。进入居民区,路过一家还在营业的小市时,车停下了。
夏炎说要大显身手,煮豪华方便面当宵夜,6周瑜下车去买,他也跟着下来,说要选口味。小市里的品类不全,只有红烧和麻辣两种,大概长时间无人问津,塑料袋上叠着一层灰。
食品货架右手边挨着的是计生用品,依旧种类单一,但看包装要鲜不少。
手上抓着两袋不同口味的泡面,夏炎的目光在隔壁货架停留片刻,酒劲上涌,他整个人显得稍有点呆滞,目光直直的。
“要买吗?”6周瑜觉得好笑,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越过他向前,从货架上拿了一罐真空火腿。
“别问我,”夏炎稍微停顿,又凑近他认真道:“我妈今天不在家。”
这下倒真的像刺激的早恋。6周瑜笑了一声,把他手里的两包泡面归到自己手上,和肉罐头摞在一起,用虎口卡住,空出右手,从货架上取下一盒安全套,肩膀撞撞夏炎,“去外面等我。”
结账的时候,店员看见那盒套,把透明塑料袋换成黑色,报了个金额,6周瑜又从柜台上拿起两支棒棒糖,多付过去两块钱,勾着塑料袋往外走。
单手撕开包装,下台阶,他把糖塞进夏炎嘴里,塑料袋挂在车把上,重出。
后半程没人再说话,夏炎坐在后座,认真地吃糖,6周瑜能听到塑料袋被风吹得哗嚓作响,还有糖果与牙齿碰撞出的清脆声音。
那根棒棒糖一直到进院子才吃完,正好走到葡萄藤下面的时候,夏炎把光秃秃的小棍取出来,仰头看了眼累累的果子,“都是葡萄味儿。”
院子里只有一盏灯在亮着,灯光昏黄如粘稠液体,把夏炎的皮肤照得像裹了层蜜。
“进去吧,大厨。”6周瑜喊他。
“我不会做排骨,”夏炎把糖棍投进垃圾桶,葡萄架上垂下来的藤蔓绕他在周身,随风打着旋,“但是牛肉做的不错,红烧牛肉和麻辣牛肉,你想吃哪个?”
“红烧吧。”6周瑜配合他,笑着答。
“……你那时候也选的红烧。”
“是。”
不用夏炎具体说明,6周瑜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那是他们在山上一起吃的最后一顿晚饭,因为错过食堂开饭时间,只能吃泡面,中途他去买了两瓶山楂汽水,一包烟,和一包糖。
“那时候真没想过,我们竟然会在一起。”夏炎说,带着一丝感叹的语气,“太神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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