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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躲在这边说什么悄悄话呢?那边的诗已经写出来了,正要请两位品评的时候没想到人却不见了,怎么躲到这里来了?”对欧阳于坚这位情敌,金燕西时刻不敢放松警惕,他一时看顾不到,不见了欧阳于坚,赶紧找了过来,将脱离了大部队的欧阳于坚和李浩然两位招呼回去。
欧阳于坚和李浩然一面往回走,李浩然一面笑着指着铁门说道:“我正在和欧阳说这个铁门呢。我记得我上次来参加诗社,这里的墙塌了,还没修。这次过来,发现已经修好了,并且开了个墙门。这个墙门看起来应该是为了两家走动方便而开,但是装上这个铁门,再用锁头锁住,好像这个墙门就算开了也没什么功用。这样的话,这墙门岂不是白开了?真是多此一举!而且开墙门,装铁门,花费绝对比把原来的墙修好要多,这主意不知道是谁出的,怎么会做出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来呢?下人常有谋私之举,燕西兄,你该不会被下面的人给骗了吧?”
提到这个铁门,金燕西脸色黑了起来。本来他已经和宋世卿商定了,所以才在两家隔开的院墙这里开了墙门,没想到陆轻萍会在这里装了个大铁门。原本,金燕西想着墙门已经开了,就算装了铁门,也无所谓,并不耽误走动,谁知道陆轻萍在门上安了一把那种古代大宅院锁用来锁库门的龙头大锁,说什么,虽然信得过金燕西的操守,但是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装把锁的好,免得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说不清,她把钥匙交给了名为阿娣的佣人,说是出入的时候,只要喊一声阿娣,让她帮着开门就行了。但是金燕西走过两次,就再也不愿意走了。
说是招呼阿娣开门,但是阿娣并不是每时每刻守在门口的,她在前院的时候居多,有喊她过来开门的功夫,从正门走,也走过去的。他人从这个铁门这里过来的时候,阿娣开完门,就会把门再次锁上,等他离开的时候,必须喊阿娣再开门,再锁。在他呆在冷家的时候,这个铁门开着,等他来开再锁也不迟,但是阿娣不肯,所以金燕西通过这个铁门出入,总有一种走笼子的感觉。因此走了两次之后,一则是嫌麻烦,再则,感觉不舒服,金燕西再也不肯走了。
原本,墙塌了时候,金燕西隔着倒塌的墙,望过去,正好是冷清秋的后窗,夜晚彼此相望,那是一种多么绮丽的遐思呀。但是现在这种福利没有了,视线被阻挡,映入眼帘的是冰冷厚重的大铁门,真是郁闷!原本,在装上铁门的那天,他家佣人曾经提议将门毁坏,不过当时被他拒绝了,现在他后悔了,但是现在已经不好再动手了,只能就这么看着这个铁门将两家硬生生的隔开。
个中苦楚金燕西自然不会说给李浩然听,他打着哈哈说道:“还没有哪个下人敢这么胆大,在我面前弄鬼,中饱私囊。原本开了这个墙门是为了和宋先生来往方便,但是我这边只是偶尔来住住,并且为了筹办诗社,人来人往的,人多手杂,所以这才装了一个铁门,以防万一。至于多花费的那点钱财,我还不放在眼里。”
给出解释后的金燕西不想就这话题多谈,拉着李浩然和欧阳于坚回到大部队,品评诗作去了。李浩然提起铁门不过是为了因为不好回答金燕西的问话,从而转移话题,如今见金燕西不在追问,他达到了目的,也就不在继续这个墙门的话题,顺着金燕西的邀请,走了回去,和大部队汇合。
陆轻萍并不知道宋世卿起幺折子的背后有这么多弯弯绕,她甚至不知道宋世卿是因为后院的墙门而找茬闹事,只单纯的以为他是对伙食不满意。她摔了筷子,甩袖而出,气哼哼的走出院门,被夜风一吹,气恼上火的头脑清醒过来,这才想起,这里是她的家,就算要出去也应该是宋世卿,她干嘛往外跑呀,真是被气糊涂了!
想到宋世卿的所作所为,陆轻萍就是一肚子气,忍不住向系统吐槽:“你说说,怎么会有这种人,免费借住在别人家,却挑三拣四,时不时的弄点事出来。一摆起道理来,自己没理,就跟我摆出舅舅的款,想借着长辈的身份压制我。呸,他算是陆轻萍哪门子的舅舅?你说,这人怎么这么没有自知之明,难道他充大瓣蒜之前,都不认清自己的身份吗?喊他一声‘舅舅’还真把自己当成陆轻萍的正经长辈了?”
“……”系统处于装死中,对陆轻萍的吐槽不给予任何回复。
陆轻萍向系统一一数落着宋世卿做的糟心事。“你看看,他做的那些事,让人怎么把他当长辈看?平常他小里小去的占便宜行为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了,不和他计较,他到蹬鼻子上脸了。拉电要交装设费,他不出钱,我也没找他要,他自己没能力却让金燕西帮着出这个钱,明明是占人家便宜的事,出钱出力的是人家金燕西,到了他嘴里,功劳就成了她的了,还到我跟前邀功,真是够大言不惭的!这是我的家,你要改建,是不是得和我这个屋主说一声,他倒好,一声不吭,就把后墙改建成墙门了。自家好好的房子,莫名其妙的变成人家的后院,我表示一下不满,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他也不想想,后院那里有厕所,有浴室,金燕西那边全都是大男人,在后墙门出出入入的,要是万一出点什么怎么办?这不是‘开门揖盗’吗?还有今天这事,嫌弃饭菜不好吃,他可以不吃,想要吃好的,拿钱出来呀,自己一个钱不出,在这里白吃白住,他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而且也有工作,反而让我一个小女子样子,她也不嫌臊得慌?这会子怎么不摆出自己长辈的身份来了?真当我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不清楚他每个月交的生活费有多少吗?他还嫌弃家里的饭菜简陋,就他交的那点钱,也就够他顿顿吃粗粮,喝白菜汤的!我这边整日细米白面拿出去救济乞丐都比给他吃了强……”
系统听了陆轻萍一大篇子的抱怨,见她数落来,数落去,没个住嘴的时候,不耐烦了,慢悠悠的丢出一句:“那还不是你招来的,当初你要是不让他搬过来和你们一起住,不就没这么些事了,现在吃苦了吧,自作自受!”
一句话噎得陆轻萍半晌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天,她才嘟囔道:“谁知道他会这么极品,再说,当时他把话都说成那样了,而且又有舅妈的面子,家里又不是没有空房子,那种情况下,我拒绝得了吗?”
“行了,木已成舟,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也就别抱怨了。难道你在这里抱怨就能让时光回转吗?何况,照你所说,就算回到当初,迫于形势,你还是会答应下来,让宋世卿搬来和你们同住。”系统不去和陆轻萍探究过往孰是孰非,直指问题核心:“你现在要考虑的是当下该怎么办?你觉得你能摆脱得了他吗?宋世卿会不会搬出去住?”
“搬出去住?他怎么肯?”陆轻萍撇了撇嘴,语带不屑的说道:“恐怕杀了他,他也不肯搬出去。且不说住着这里的好处,单说搬出去,如果搬出去,他就要租房,就他赚的那点钱,又有交房租,又要吃饭,又要寄钱回老家,还要交际应酬……哪里够用?何况,搬出去住哪里有住在这里舒服,住在这边,什么都不用他操心,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什么事都有人帮他打点妥当,搬出去,样样都要他自己来。这笔账,他要是算不过来才怪!”
“前前后后我撵他多少次了,差不多都有三次了吧,都说‘事不过三’,但凡有点气性的,早就搬出去了,只有他还厚着脸皮,依旧赖在这里。他不肯走,我总不能把他行李全都丢出去吧?这里面还有舅妈和清秋的脸面呢?所以没办法只能让这块狗皮膏药继续贴在这里来。”说道后面,陆轻萍忍不住幽幽一叹,她当然想宋世卿搬走,奈何人家就是不搬,她也没办法,可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系统一听,幻化出的人形挥了一下手,说道:“既然撵不走,他还要继续在这住着,那你也别说那些没用的废话了。除非你狠下心,撕破脸,真把他丢出去,若是做不到的话,不管他如何,你也只能继续忍着。只是既然还要继续住在一起,大家到底同处一屋檐下,你也别摆脸色给人看,要知道,和你同住的还有冷太太和冷清秋呢。他好不好,到底是冷太太的亲弟弟,亲疏有别,虽然这事是你占理,不过你若是拉着个脸,冷太太看在眼里,心里不免不舒服。所以别到时便宜被人占去了,反而落埋怨,得不偿失。”
其实出了这种事,除了陆轻萍觉得憋屈之外,冷太太那边估计也很郁闷,自家亲戚不争气,她也脸面无光。不过若是摆脸色,就宋世卿那个厚脸皮,他恐怕是不会在乎的,但是冷太太脸皮没那么厚,恐怕最后觉得尴尬的反而是她。该膈应的人没膈应到,反而和冷太太心生芥蒂,那到不好了。细细琢磨系统的话,陆轻萍弄懂了系统的意思,吐了一口胸中的浊气,点头道:“我知道了。”
既然不能将宋世卿撵出去,最终只能不了了之,还不如陆轻萍这边摆出个高姿态,从而博得冷太太的好感,比起损失的,不管是物质还是精神,总要找补回来一点不是。不过陆轻萍心里发狠,如果宋世卿再不识趣,撕破脸就撕破脸,她就把他撵出去了,又能怎么着?如果冷太太和冷清秋觉得脸面上下不来,想要跟着一起搬出去就搬出好了。金粉的剧情已经开始,她不相信空间就会因此出现问题。其实,就算出现问题又如何,如果一直这么憋屈着,不能痛快的过日子,那么又有什么意思,她来这个世界,就算不是为了享受,也不是来受委屈的。大不了大家一起死,谁怕谁!
经过系统的疏导,陆轻萍的心情平复了下来。虽然陆轻萍出来的时候,吐槽,应该出来的人不是她,而是宋世卿,但是既然跑都跑出来了,再吐槽也没用了,她并没有立刻回转,而是往巷子口最边上那家走去,那里住着一位跌打医生,给人看病的同时卖些跌打损伤的伤药。刚才宋世卿迁怒于阿娣,踢了她一脚,陆轻萍准备买些药油给阿娣用。
买完药,陆轻萍回家,路过依萍家门口,就见依萍家开着大门,她不经意的往里瞟了一眼,就见顾太太在院子里淌眼抹泪的向傅文佩和依萍哭诉着:“我是实在没办法了,这才求上门来。家里我婆婆的脚伤才养好,曼帧这又病了,如今整个人晕沉沉的躺在床上。我们家老的老,小的小,我又是个没用的,里里外外全都靠曼帧一个人张罗。本来花费就大,家里根本就没存下几个钱。如今她这一躺下,没了进项,偏又要填饱那么多张嘴,又要给曼帧抓药治病,所以只能求到傅太太这里来了……”
不等傅文佩说话,依萍听了之后,赶忙从手提包里掏出一百块钱递到顾太太的手里,说道::“顾太太,这些钱你先拿去用。给曼帧治病要紧,如果严重的话,最好还是把曼帧送到医院里去的好。不要担心钱的问题,如果不够,回头我在想想办法。”
“就是,赶快拿去给曼帧治病要紧。”傅文佩在一旁附和着,并安慰顾太太:“放心,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曼帧会没事的。人吃五谷杂粮,怎么能不生病呢?顾太太,你也别太担心了。”
……
收回目光,陆轻萍走过傅家家门口。对于曼帧病了,陆轻萍并不是特别意外。那天晚上她遇到的曼帧,脸色苍白似鬼,瘦弱的几乎风吹就倒,健康明显出现了问题,不病倒才怪。只是不知道顾太太这次到傅家,是真的为曼帧的病来借钱还是以此为藉口来傅文佩这里打秋风,占便宜呢?想到那天自己去探望伤了脚的顾老太太听到的言辞,陆轻萍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如果真是为曼帧借钱看病,顾太太找上自己,向冷太太开口,冷太太绝对不会拒绝。只是冷太太出手绝对不会这么大方,至于厌恶顾家的自己,知道顾家人是什么德行的她更不会拿这么多钱给顾太太,所以顾太太才跳过自家,直接找上傅文佩和依萍母女。
就因为傅文佩和依萍出手大方,太过慷慨,所以才被顾家如同蚊子吸血一般盯上她们不放!本来在陆轻萍得知顾家打傅文佩和依萍主意的时候,曾经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她们,只是因为她和傅文佩、依萍的关系并不好,仅限于点头之交,再说,这种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傅文佩和依萍她们自己都不在意,要做好人,以前常年如一日的接济李副官一家,如今不过多了个顾家,有依萍在大上海的收入,完全负担的起,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况如果傅文佩和依萍如果有脑子,完全可以想一下,就亲戚关系而言,冷家和陆轻萍比她俩和顾家的关系近多了,为什么顾家有事不去求助自家实在的亲戚?毕竟冷太太和陆轻萍还没有铁石心肠到自家亲戚有难处不管不顾的地步,而且冷太太和陆轻萍也不是拿不出钱的人,为什么顾家人越过她们,反而找上她们母女两个?毕竟真论起来,傅家和顾家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住在前后院而已,虽然曲里拐弯的能硬扯上一层亲戚关系,但是还是从陆依萍那里论起的。
陆轻萍觉得她要是去提醒的话,依萍领不领情还是两说,说不定会被傅文佩和依萍两个指责她冷血无情,见死不救,毕竟顾太太为了从傅文佩和依萍这里博取同情,挖到钱,背地里不定怎么在傅文佩和依萍面前讲咕她和冷太太呢,因此陆轻萍在心里掂了个过子,决定不去管这个闲事,多这个嘴。既然傅文佩她们有钱没处花,那么愿意接济顾家就接济好了,左右也不管她的事,花的也不是她的钱!
进了院,陆轻萍来到倒座房阿娣住的地方,推门进屋,见阿娣已经将床铺好,正坐在铺上抱膝发楞。陆轻萍将药油递了过去,歉疚的说道:“抱歉,因为我缘故连累到了你,对不起!伤到哪了,是胸口还是其它地方?伤得怎么样?重不重?疼不疼?这是我刚出去在外面买的跌打损伤的药油,要是不厉害的话,你先拿着它擦一擦。要是药油不管用的话,你疼得无法忍耐的话,我带你去医院看医生。”
阿娣万分感谢的接过药油,听陆轻萍这么一说,摇着头,忙道:“谢谢表姑娘。我知道其实不关表姑娘的事,难为表姑娘还特地来看我,并且给我买药。我这伤没什么大事,哪怕不上药过两天就会好了,何况表姑娘你还特地送药油过来,我估计擦了之后,很快就会没事了。不用担心,也不用去医院,我的伤没有那么麻烦。”
怎么可能会伤得这么轻?陆轻萍可是亲眼看到宋世卿朝阿娣踢过去的。宋世卿可是一个大男人,又是含怒出手,所以他这一脚应该很重,因此对阿娣的话,陆轻萍半信半疑,觉得阿娣是担心因为她的伤再引起陆轻萍和宋世卿的争吵而往轻了说。
对上陆轻萍怀疑的目光,阿娣苦涩的笑了一下,说道:“表姑娘,我没说假话,是真的,我伤的并不重。宋先生踢到我的时候,力量已经被我卸去了一大半,所以我伤的并不怎么厉害,我当时之所以表现得伤的很厉害的样子,不过是装的,是想着宋先生见我伤得厉害,就不会再动手了。等宋先生离去的时候,我还起来收拾地上的垃圾来着,要是真伤的很重的话,我哪里还能动。当初在书寓的时候因为要招待来书寓里的各色客人,我没少接受这方面的训练,都已经练出来了,没想到都出来这么久了,身体竟然还有记忆。不过时日久了没有练习,到底有些迟钝,不然,宋先生根本踢不到我,他的脚也就是从我衣服上擦过去。”
听了阿娣的话,陆轻萍幽幽一叹,不知道该说什么。阿娣虽然是从书寓里出来的,但是自从她来到陆轻萍身边,陆轻萍从来没问过她在书寓的生活,为的就是怕勾起阿娣在书寓里不好的回忆。这会儿阿娣说她在书寓为了招待客人连挨打摔跤都要接受训练,以至于身体自发有了记忆,因此在宋世卿踢她的时候,没受重伤,虽然现在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能够造成这种条件反射,其中不知道藏了多少悲苦与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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