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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裹上棉纱,系好,长青把药膏放回去,见宝儿脸色已经好了许多,才问道:“方才可是出了什么事?是梨花院那边……”
“不是,”宝儿低下头,小声的说道:“今天我跟着主子出宫了,宴上有刺客,主子把那些人……都杀了。”
长青轻声道:“害怕?”
宝儿低应一声,长青就没再说话了,他轻轻的拍了拍宝儿的头,去宝儿房里点了灯,出来的时候,又被宝儿扑进了怀里。
“我,我想跟你一起睡……”宝儿小声的说道。
长青僵住,良久,就在宝儿越来越忐忑不安的时候,她的头顶传来一道无奈的声音:“好。”
没了棱角的竹钩挂起灰白的床帐,整齐的被褥叠在一旁,不知洗过多少次,干净的被褥带着一股暖意,宝儿抱着被褥跟着长青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床榻,和一个男人同床而眠,明明是传出去要被十里八乡戳脊梁骨的事情,但她只觉得安心。
长青把宝儿的枕头放在里侧,把自己的枕头换了个边放着,灌了暖袋给她掖进被褥里,看了看不知所措的宝儿,失笑道:“我去倒杯水来,你先睡。”
宝儿知道他是好意,等门关上,红着脸把鞋脱了,上了床榻,这才窝在被褥里把衣裳一件件脱出来,长青等了许久才进来,宝儿已经乖乖巧巧裹在厚实的棉被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来了。
“只准这么睡一晚,明日把被褥搬回去,知道吗?”长青吹熄了灯,对宝儿说道。
黑漆漆的房间里,宝儿看不到长青的脸色,却能感觉到他的存在,直到老旧的床榻吱呀一声响动,长青背对着她把靴子脱了,掀开被褥。
白日里那样惊险,还见了杀人,宝儿本以为自己会很久才睡着,然而旁边被褥里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被那股熟悉的,安心的气息包裹着,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她把暖袋悄悄的塞进旁边的被褥里,弯着嘴角,闭上眼睛,很快进入了梦乡。
长青是和衣而眠的,让宝儿睡在他的床上已经是极限,他根本不可能真的放下防备,关系好的宫女可以做到同进同出,然而太监永远是不可能的,没人愿意被看到自己残缺的一面。
什么时候进的宫,长青已经忘记了,记事以来他就在宫里打转,义父说他跟很多人比起来是幸运的,半途进宫的太监要行宫刑,而年纪很小就进来的只是从小勒死,不让生长,等到大了,自然而然就没了那个能力,于寿数无碍,也不是太过伤身。
很小的时候他不明白,只知道疼,无边无际的疼,后来他明白了,也不必再疼了,却有些怀念起那时的疼来。
长青有的时候在想,他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见到他现在的模样,会不会愧疚和心疼,可是每一年的放归日,从来没有人拿着牌子来寻他。
大约是这宫里太冷,冷得让人厌倦,才有了对食,可对食对食,不过是相对而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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