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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甚是了得,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只见两艘画舫缓缓靠近了这返老还童的道人,船上的客人伸长了脖子观望,齐刷刷的倒吸了一口气,嘀咕道:“刚才分明是个白发白须,满脸皱纹的老人,如何会一转眼就变成白面书生了呢。”
我已是骇得说不出话来,直愣愣的看着那气喘吁吁爬上船来的落水美男。只见他眸若春水,鼻若悬胆,唇若温玉,真可谓颜如宋玉,貌比潘安。
那双天生有神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只见他站起身来,抖动了一下袍子,负手而立,以俯视万物,睥睨一切的脱俗姿态看着面前的一汪碧水,喃喃道:“看来,贫道已经勘破天道,择日就要羽化成仙了呢。”
“仙人,留步啊。”两侧画舫上的公子哥们齐齐伸手。
“都道千年修得同船度,贫僧飞升之前能与诸位擦肩也算是缘分,走之前不妨就为大家占卜一卦,算算吉凶,也算是广施善缘,多行善事了吧。”师父他一派仙姿的说道。
我嘴角又跟着抽搐了几下,急忙拽了拽忙着坑爹的师父一把。“喂,师父,专业着点,你是道人不是僧人。”
只见他一把打开了我的爪子,继续捻须,孑然一身,那浑厚庄严的感觉仿佛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众公子哥们急忙将画舫驳近了那叶扁舟,然后将这位大神请上了船,围坐了一团,等着他大开慧眼。
我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惊里回过神来,要说老道突然变美男,这还真是——
好吧,事实上,一个月前的我莫名其妙的失忆,一觉醒来时,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叫大黄,有个师父墨渊。
要说这名字上的差距简直没天理,为什么他的名字飘逸脱俗,我却要在听到师父喊我“大黄”时,被一只狗抢着答应了。
据理力争之下,我终于得了一个稍微人类点的名字——小黄!
且说墨渊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到处招摇撞骗,手握一面破旗,上书“神算子”三个大字,还真是骗得过天下人,永远不愁吃喝。
而我,身为女儿身,整日做道通打扮,跟着他走过山山水水,终于来到了都城,在天子脚下继续撞骗。
伸手看了一眼自己纤细而白嫩的小手,显然是没有干过什么粗活。
想来,从前的日子该是比着现在过的舒坦。
不多时,墨渊他又被人护送着回到了扁舟上,身上挂了几个荷包,里面鼓鼓的全是银子。
“劳烦大仙了,小生日后的仕途(商路)(姻缘)可都辛苦大仙指路了。”船上的纨绔们齐齐拱手。
“好说,好说。”墨渊笑了笑,对我说道:“不是饿了吗,走,为师带你下馆子去。”
这感情好。
有了美食的诱惑,我也有了干劲,拼命摇橹,将扁舟驳搏到了岸边。
来到了“迎宾楼”之后,我狂扒了几口米饭,看着面前那只清蒸的老母鸡迟迟没有动筷子。出于那浅薄的尊师重道的良知,我只盼着对面的美男能快一点下手,自己也好甩开了膀子狂吃。
为了引开自己对母鸡的执念,我一边戳着碗底,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师父,你长得如此好看,却为何要打扮成白须老头呢?”
“这年头,想着诓骗银子花,没点仙风道骨哪里成啊。”墨渊说着,扯下了一条鸡腿递了过来,道:“来,徒儿,你正在长身体,多吃点好的。”
我这厢眼圈一热,含泪说道:“师父,原来你是个好人,从前我一直都误解你了。”
墨渊嘿嘿笑了一声,将剩下的整只鸡拿在手中,说道:“既如此,开动吧。”然后,露出他洁白的牙齿,一口咬上了老母鸡,接着狼吞虎咽起来。
一瞬间,我只觉自己面部有些僵化,看着那肥嫩的老母鸡,两行热泪狂飙。
这个为老不尊,欺我年幼的人渣啊!
墨渊无视了我那散发着的强大怨念,整只鸡下肚之后,打了一个饱嗝,道:“徒儿,天色也晚了,早些找户人家投宿吧。”
“为何?师父今日诓骗了那么多的银子,找处客栈落脚不成吗?”我这忙活了一整天,觉得有些乏累了。
“罪过,为师哪里是诓骗,一语道破天机本就是折损阳寿的事儿,为师收取一点银子用于补偿自己也是应该的。徒儿,做人不能过分骄奢啊,为师得把银子存好了,以后买了宅子,咱俩也好安顿下来。”
我只得点头称是,算是勉强接受了他这个说法。
安家落户最好,也省了我随他劳苦奔波了。
走出了酒馆之后,突听着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然后瞧着几个身穿褐色袍子,骑了快马的男人出现在视线里。
“西厂的走狗。”墨渊嘀咕了一声,赶紧扯过了我的小手躲进了一处巷子里。
几匹快马依次经过,我有些好奇的伸着脖子张望,在人群的最末看到一个面若皎月,青丝飞扬,魅惑绝伦的男人,那慑人心魄的精致容颜一闪而过,消失在了狭窄的视野里。
“啧。”我紧跟着砸了咂舌,然后颇为惋惜的看向了面前这风采高雅的美男师父,道:“白日里我只当师父你是这世上最英俊的人,看来是被比下去了。”
“如何拿了为师与太监比。”墨渊他嘀咕了一声,甩了一下自己乌黑的发丝,那冠玉般的脸上带了不可一世。
我懒得去关注师父他清雅如莲的好相貌,只喃喃着:“太监么?不是说西厂里的番子多半都是锦衣卫里调过来的吗,该是男人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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