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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那倒是,我听军医营的段大夫说,腿骨伤了,不容易好,得多养些日子才能用力。”小鱼就是聪明,立刻旁征博引支持我的观点。
“所以啊,你得做好在这里过冬的准备,”过一天算一天吧。
“可是将军,我们也用不着一冬天都在这里吧。这里要什么没什么,太不方便了。”这手底下的人若是聪明了有时候也不好——反应太快,你蒙不住他。你话还没说完,他立即就想出了问题。
他说的没错,我估计就算我想这么待上一冬天,也会有人不答应。
“你先准备着,至少这个月咱们不走!什么时候走,再说!”就这么定了。
小鱼想了想,又想起个问题,
“将军,我听这里当地人说,如果下了大雪,就会封路,到那时,想走也走不了了。”
“那正好,我带你上雪地里逮兔子去。”我顺着他的话说。我得让他想点别的,他就不惦记着走的事了。
“将军,你还逮过兔子?!”他一脸难以置信,睁大眼睛看我。好象我这样的人就只会做在大帐里看地图,要么就是在点兵场上发号施令。根本不可能做那种打鸟逮兔子的事,那些事,只有军队里的老兵油子才会干。
不过想想也是,我跟竹儿打鸟逮兔子的时候从来不敢让军队里的人看见,怕有损众人心目中的大将军形象,失了威仪。所以每次都是以公务为名离开营地,骑了快马跑得远远的,等玩够了,再一本正经不动声色地回来。反正军队里也没有人敢问我:大将军,你跑哪里玩去了?
想到这,我心里暗笑: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还拉着皇帝一起下河摸过鱼,还哄着皇上上树去给我掏过鸟窝,那还不得当场把下巴都摔碎了?!
好在现在就我和小鱼两个人,怎么都好说。“那当然了,”我捻着手里的草优哉游哉地继续说:“你以为你家将军是墙上的画——只管看得,不管用的?……告诉你啊,把那兔子肉弄干净了,剌出十字花,穿在木棍上,穿紧了,架在火上烤。那火不能烧得太旺,太旺了容易糊,得慢慢地烤。冬天的兔子油多,烤熟了的时候,滋滋的顺着肉直往下掉,闻着可香了,撒上一点盐,抹点辣椒面,再来点烧酒……”我一边吸气,一边皱着鼻子闭上眼引他遐想。
“太好了,我要打兔子去!”小鱼欢呼着,高高兴兴,蹦蹦跳跳地奔出门去。
心思单纯的人就是容易快乐,我十七岁的时候,比现在的小鱼还要快乐。
十七岁,得了武状元的那天。他拉着我的手,在御书房里说了一整夜的话,句句都是他的思念!
说他三年来,如何派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四处找我,每次刚有些线索的时候,就断了。让他的心起起落落,咋喜咋悲……
他告诉我他是如何地想我,他记得我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闲暇时就爱坐在回廊里闭上眼睛,一句句回想,那是他三年中最大的娱乐。……
天快亮的时候,我有些困了,他让我枕着他的胳膊,两个人面对面的侧偎在榻上,把玩着我的头发,给我讲,他想了多少种我们再相见的情景,设计了多少句再见时要说的话……我一边听一边笑,笑着笑着就睡着了,醒来时,他昨夜穿的龙袍披在我的身上,而他却和每天一样,照常上朝去了。
那夜的他,说话的时候,两个眼睛端端正正地看着我,直直的,舍不得眨眼,眼角眉梢都是最舒爽的笑意,最深情的眷恋。声音轻轻柔柔的,和了蜜一样,酽酽的,款款的,如山风拂过百合,将蚀骨的香馨送进我的心里。
这香馨便融入了我的血液,穿过心扉,流淌至今。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
边陲小城神仙般悠闲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尽头。
圣旨没有来,等来的是兵部的公函,很客气地催我动身回京。
这些日子,我和小鱼由着性子地疯玩,把许多小时候没玩够的游戏都玩了个遍。
小鱼觉得奇怪,问我:“将军家里又不是没钱的,小的时候,应该有时间玩啊,”
我想了想,苦着脸对小鱼说:“我小的时候,除了练武就是看书,作业都写不完,哪有时间玩。”
小鱼挺同情我的,说:“我们小的时候,能走路就开始帮家里干活了,也没时间玩。”
我俩对望着点点头,决定要把小时候缺的“课”都加倍的补上,弥补儿时的缺憾。
冬天里能玩的东西其实不多,我的腿又不好,于是我们就商量了一下,决定利用地理位置的优势干点实惠的——捉麻雀。小鱼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破箩筐。揪了把草简单补了补,扣在地上,筐边上支根木棍,木棍上拴了根草绳。试了试这简单的机关没有问题,于是“开弓狩猎”。
筐放在窗前的空地上,下面撒了几颗谷子。窗子开了个窄缝,把绳子牵进屋。我坐在窗口的热炕上,围了被子,左手抱个手炉,右手牵着绳子。小鱼趴在我旁边,一起从窗子的小缝里望出去,等着麻雀来自投罗网。刚刚下了场小雪,地上白花花的,几个谷子格外显眼。不一会就有麻雀走到筐下,我看准机会,一抖手里的绳,箩筐噗的扣住,吃食的麻雀就全成了瓮中之鳖,无一漏网。小鱼对我的手艺佩服得五体投地,后来干脆连窗外都不看了,专盯着我的手,只要我一抖手里的草绳,他就欢呼着从我身边跳起来,冲出去收获麻雀。……
尽情玩儿了一个下午的收获就是晚饭桌上添了一道菜:又油又辣的香酥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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