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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6月6日
「明天高考,钟秀秀把沈迟接回家住了,我要后天下午才能见到他。现计划后天要把爸妈骗走,想和沈迟在家里做爱。最好是他能把我操哭,让我哭着求他,哭着说一百遍“我爱你”。」
这段话下面是沈迟补上的四个字——我也爱你。
沈迟念出来,“我也爱你。”
苏绽颤了一下。视线最终停在那四个字上,他用指尖轻轻地触碰,一笔一笔地将那四个字的笔迹描摹下来,他分不清那是沈迟在什么时候写的了,可能是七年前,也可能是现在。
但说来连他自己都不信,这是七年来沈迟第一次对他说“我爱你”。
苏绽的情绪彻底失控,日记本合拢,从两腿之间滑落到沙发上,他顾不上不舒服地把腿蜷起来,双手捂住眼睛,眼泪已经滚烫地从脸颊滑落下来。
沈迟将那本日记放好,担心自己指腹有茧,又改用指关节去擦拭苏绽的眼角,眼泪却像怎么也擦不干净似的,轻而易举就糊了人满脸。
“哭得像小花猫。”沈迟笑他。
苏绽满脸是泪,眼睛肿得好像要睁不开,喉咙里不断发出易碎的哭声,像小猫无意识的轻叫。
他借着沈迟的手抹了把眼泪,哭哭啼啼地问:“你是从哪儿,从哪儿找到的?”
说的是他的日记本。
“高考之后返校拍毕业照,齐思昂他们带头,把所有的书和资料从楼上扔下去。”沈迟追忆,“高二的学生忙着捡,高一的忙着扫。”
“那你呢?”
“我在教室里整理你留下来的东西,书、笔记、资料,还有你的素描本。”沈迟叹了一句,“都在城中村的那户房子里,你如果想看,我可以带你过去。”
“所以你搬家的时候就带走了这本日记?”
“不是。”沈迟说,“我随时把它带在身边。”
“大学、租房、毕业,到现在这所公寓,它一直都陪着我。”
苏绽吸了吸鼻子,原本将要止住的眼泪又滚落下来,他从未觉得沈迟如此健谈,男人清冷又压抑的声音一刻不停。
沈迟说:“这本日记被我私藏了七年,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但午夜梦回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会来来回回地翻看。”
“苏绽,我靠它才度过了这七年。”
时间长得没有定论。
这七年于苏绽而言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拼命地打工,照顾外婆和林听,在生活的间隙里想起沈迟,一眨眼就过去了七年。
但沈迟不一样。
他将苏绽的日记带在身边,无时无刻不是为了等待和寻找而活着,是在思念苏绽的间隙里跌撞成长。
苏绽想明白了这一点,转身去抱沈迟的脖子,软得一塌糊涂的人全部挂在沈迟身上,家居服领口透出来的脖颈粉中透白,随着主人的呼吸轻轻颤动。
少爷的眼泪不值钱,肆意流下来的时候好像开了阀的小珍珠,颗颗掷地有声,很快就把沈迟的后领洇湿了一片。
沈迟感受到后颈处传来的一阵热意,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竟然也红了眼尾。
他的长相本来就是偏冷淡凌厉那一类的,眼睛一红就会显得格外怪异,怀里的苏绽感受到他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起来,挪动着想要起身去看,刚一抬头就被沈迟压着脑袋按了回去。
他的嗓音的确有些哽咽的前兆,问苏绽:“所以,你怎么会觉得我知道当年的真相以后会不要你?”
当年
苏绽哭够了,沈迟那件家居服的领子也几乎报废。
从前争强好胜的小少爷现在红着眼睛从沈迟怀里钻出来,还恋恋不舍地用沈迟的肩膀蹭了蹭眼泪,囔囔着鼻子问:“你找了我很久吗?”
苏绽腰细腿细,家居服在身上显得松松垮垮,领口处透出来的那截脖子白中透粉,喉结滚动的时候显得又嫩又修长。
沈迟只看了一眼就别开视线,让他自己靠着沙发做好,起身走到楼梯旁边的玄关旁边拿了个东西回来,掌心摊开,是那枚红色的玻璃糖果。
苏绽泫然抬眸,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沈迟。
“你问过我这个是从哪儿来的。”沈迟将红色的玻璃摆件放到苏绽手里,“是我从意大利买回来的。”
手心里的东西小得有些不起眼,可分量却格外重,鲜红的颜色在瞬间抓住人的眼球,使人难以将视线挪开。
苏绽过了很久才有所反应,蜷起手指轻轻地摩挲那一小枚玻璃,边边角角都碰过一遍,眼泪就又在眼眶里积聚一层。
“什么时候……”
“16年冬天。”沈迟说,“我上大学攒了第一笔钱之后。”
苏绽明知故问,“你去意大利干什么啊。”
“找你。”
“意大利、法国,以及所有我知道的地方,能去的都去了。”沈迟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交代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看过当年的所有画展,去了所有艺术发达的城市,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
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在北城。
沈迟当时想,就算苏绽举家搬迁,那也必然不会放弃他所热爱的设计艺术,不是去了国外进修就是在国内研读,再不济也会去参加那些又去的大型画展。
谁都没能想到当年的天才少年会被生活绊住脚,从此不敢再踏入这个领域。
若非如此,沈迟不会找了七年都没有他半点消息。
苏绽不知道沈迟这些年来的坚守与固执,此时听明白这一切,眼泪就再一次开闸,顺着眼眶滚滚而出。
这一次他没有再往沈迟怀里扑,也没有像小猫一样发出轻吟,就只是安安静静地掉眼泪,沈迟没有哄他,等着他平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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