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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献挑眉,“你确定?”
他想,若真是他有恙,也不必让她再吃苦头了。
刘问春把头磕到底:“千真万确,不敢欺君。”
桑桑忍无可忍的推开他,站起走向内殿,姜献挥手让刘问春退下,自己跟上去。
她步子碎,他得耐着性子等她走上三四步,他再一步跟上,清窕的身形绕进屏风后,她在生气,红唇用力下抿,雪腮微鼓,烛光里瞧着霎是可爱。他目光追随一厘一厘攀上她的小肩,肆无忌惮流盼她雪白的肌肤,那曾经、现在、以后都会独属于他的地方,看得他情思恍惚,心尖有痒意,酥酥麻麻,撩拨得他心乱。
每当觉得她可恨的时候,又被她的可怜可爱摧毁理智,幸好是他的妹妹,在他一开始就触手可及的范围,让他能及时纳入羽翼之下,不敢想她若生来是别人家的女儿,等做了别人家的妻子才被他发现,他要怎么办。
也没有怎么办,顶多难办一点,要解决的麻烦多一点,要解决的人也多。
他也并不是一定要做这个明君。
如此想着,动作更迅猛。
他不会容许她就这么负气走到他伸手能揽回的距离之外,漫不经心等她即将走出屏风时,他抬脚碾上那截纤细的赤金链条,桑桑脚踝被突然卡住的枷锁猛一拽,回过头,他挺拔高大的身影笼罩而来,轻易就能将她逼迫到悬心吊胆的地步。
“穗娘。”他负手而立,冰凉目光划过她嘴唇上胭脂都覆不住的苍白,“你背着我,喝避子汤了?”
扑火
“怎么不说话?”
姜献低眼,视线如黑羽蔽目,阴沉不移。
他抬起手,握向桑桑削薄的左肩,疑心她是否又瘦了,分明养在他眼皮子底下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他从不舍得苛待一分,为何她还是日益消瘦颓靡,像枝艳漉漉的,被人摘了花蕊撕去花瓣的残花。
在军中,他以杀伐为主,在朝中,他全凭心意行事,不都好好的么?怎么到她身上就不行了,他实在不擅养人养物,不似她傻傻等一株花开,能等半年,一年,一生。
他只想快点让她结出他们的果子,硕果累累,不枉他日夜耕耘的辛苦,她心肠最软了,总是放不下这个,放不下那个,她连旁人生的白白嫩嫩的孩子都忍不住弯腰逗弄,多看两眼,倘若他们也有一个孩子,她就再不会生出从他身旁逃跑的念头。
或许那时他可以和她商议着,做一对举案齐眉,青史留芳的父皇和母后。
桑桑被他捏的生疼,下意识夹紧肩膀。
她苍白的面颊宛若霜雪,有种轻轻吹来一阵风,便能将满肩落花皆拂去的破碎,她眼底凝聚出一束幽怨寒光,到底不敢投向他面孔,只落进地面靛青的幽邃中,低声道:“没喝如何,喝了又如何?我如果真的不想要你的孩子,你以为你能拦住我?”
皇帝的脸色忽地蒙上一层阴翳,天上并无乌云蔽日,万里晴夜,殿内烛火通明,将彻夜不灭。
这是他赐给她的玉芙殿,凝聚了他心血的,世上不会再比这还奢靡浮华的宫所,他们此刻正站在宫台的楼阶高殿中,连帷帘外的明月仿佛都伸手可得。
良久,他紧绷的肩蓦地放松,好像方才的威压凌怒都是一场错觉,他微微含笑,表情变幻之快,连桑桑都愣了一下。
姜献手腕还压在她的肩上,半只手掌已漫然撩起,指骨轻轻拨弄她耳垂上纤长缀满的珍珠,声音轻的发狠,“是了,你月事已经来过,再同你计较这个,还有什么意思?朕派人打听过,你在巴州过世的婆婆,似乎很擅长女科,她是不是教了你什么坏习惯?譬如,教你如何在面对不敬不爱,却执意要令你有孕的丈夫时,如何一滴不剩清理掉你丈夫留下的种。”
说到此处,他指腹突然用力,狠狠捏住她薄白的耳垂,粗暴的揉弄,脆弱的珍珠在她耳边和空气摔打,白影飞溅,发出细爆之声。
桑桑又惊又痛,觉得她就是姜献指尖一颗珍珠,滑腻兀傲,他稍一用力就能将她捏碎,偏偏他克制住了,男人隐忍的沉息一重重拂过她的睫毛,桑桑别过脸,耳边尖痛。
是姜献扯掉了她的珍珠耳坠,掷于脚下,毫不留情碾压成齑粉,脸上还是微笑着,“你太令我失望了,穗穗。”
“我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你真的以为朕不知道?你的一言一行,你身边的人都会一一上报,大到你身体微恙命人去车队太医处领了药材几钱,小到你晨起总是用早膳时难以下咽,喝一盏花露就要揉胃良久。”
“朕不愿细查,只当你不想途中有孕颠簸受累,派人换了你的药,在里面佐以温补药材,不想你回宫后,依然如故。”
桑桑的心凉到谷底,她呆呆地立在屏风前,纤弱不稳的身影攀上白绢,颤抖的幅度若月下花影摇曳,令人于心不忍。
“你怎么会知道?”
她起初听见他提避子汤,只当他使诈,心里一惊,但没有证据尚能冷静应对。
可没想到他竟知悉。
途中多有山路,避子汤的药材常见,并不难得,她等夜里车队寂静下来,才借口咳得睡不着,出去透透气,择路边一两种药材。
期间若碰上走卒集市,她又借口想瞧瞧当地风土人情,从卖山货的当地乡里人手中换。
最后实在得不到的,才佯病问太医要来最后一种药材。
她本想等回宫再做打算,可路上姜献要的太多,她恐还未回宫便怀有身孕,来不及再细细筹备打算,只能先简做避子汤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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