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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盗密函（第1页）

“适才大人为了救我，把桌上酒水扫在地上，又和那清兵缠斗之时，你的鞋踩了酒水，印在酒楼地板上，正是我在棺椁旁见到的相同脚印。我才知道，那殿内印痕正是大人脚上的纤花?鞋所留。”

全奉赞不一语，闭着眼细听。

“起初，我一直想，一个眼盲之人如何可以在夜间行事。后来回忆起医书中关于伤目毒菌的记载，才想到大人的眼睛只是在光亮处无法视人，反而在光线暗处可以看到。”

停了一下，李香君继续说：

“大人请放心，我不仅不怪你一往情深，不愿瑾惠姐姐着异族服装入殓，而且还要替她感谢你。但我确实想搞清楚，到底是何人杀害了她。因此，才问在她生前你们所谈内容，以便我继续追查真凶。”

全奉赞抬头，把以前半闭半睁的眼睛全部睁大。“你......说得.....对。我.....白日里看不见，在黑夜里，反而.....看得见.....一些。现在......这里......暗处可以看到。其实，说，眼睛.....看不见.....是.....为了......留在清国。这些天，我.....每天.....夜里，都会去.....侧殿.....为她....守灵，看着她.....她的脸。如果可以，我.....可以一起.....死掉......在她的身边.......”他眼睛里饱含泪水。

全奉赞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你......其实.....以前.......并不认识......瑾惠！我，也在找.....那个凶手，但.....眼睛.....没有能力。我可以......告诉......你，一切。”

全奉赞告诉李香君，朝鲜在经历了多次战事后，被大清国战败。随后李朝内部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大臣金尚先为的亲明派，一派是以大臣崔成凯为的亲清派，而刚刚过世的朝鲜仁祖国王李倧，表面上是支持亲清派，而内心仍然希望明朝可以重新推翻清国，所以暗中扶持亲明派。

然而，朝鲜内政的一举一动却总是被清国所掌握，李倧一直担心身旁有奸细。因此李倧想借与清国和亲之机，向清国宫廷内派出细作，掌握和影响清国对朝鲜的策略，以便及时作出因应。而瑾惠，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多尔衮的宠妃，无疑是最佳人选。

瑾惠，原名李熙珍，叔父乃是朝鲜宗亲、亲王李师绪。李师绪身为亲明派领之一，他对清国的敌对立场尽为朝鲜朝野上下所知，所以其侄女李熙珍被送入清国之时，所呈名字的官方玉碟之上，改名为尹瑾惠，并从此以瑾惠之名潜于睿王府内。

几年来，瑾惠嫁到睿王府，为多尔衮生了女儿，得到多尔衮的宠信。她说服多尔衮对朝鲜采取多项怀柔之策，归还了作为人质被羁押在清国朝鲜国王李倧的两个儿子，大王子李汪、二王子李浩。

更为重要的是，瑾惠在多尔衮书房服侍时，现了数封朝鲜大王子李汪与多尔衮之间往来密函。

在密函中，李汪向多尔衮表达了忠顺之心，向他报告了李朝内部对于清国的政争情况，罗列了亲明、亲清派的人员，表达自己期待早日取代反清亲明的父王李倧，以尽早“改换门庭，安定东方，并西奉清国为上国，共对南明作战。”

不仅如此，瑾惠还在密函中现，大王子李汪的王妃姜舜姬，已经沦为清廷鹰犬，是说服李汪投靠清国的元凶，也是怂恿李汪尽早归国上位，采取亲清策略的始作俑者，更是设在朝鲜内部的奸细。

于是，通过当年随瑾惠一起来到清国的身边随从，瑾惠将密函所载内容密报回汉阳城，而此时全奉赞已经是朝鲜军机处工曹参事，瑾惠随从带回的密函内容，均由全奉赞禀报王宫大内，使国王李倧得知。

李倧从此现王子李汪已怀篡位之心，便决意翦除这一隐患。李汪归国后不久，即在王宫设置家宴，使毒毒杀李汪。但为避免引起多尔衮的怀疑，对外宣称王子乃是因病而亡。而后又赐死姜舜姬，清理了门户，也挖出了内奸。此事全仗瑾惠通报之功。

去年，仁祖李倧亡故，二王子李浩继位。李浩虽然曾长期在清国生活，但内心仍然认同明朝，因此即位之后，仍一心向着南明。同时，李浩认为，有人安插在清国政要身边，可以了解到清国对李朝的策略，因此更加重视，唯担心瑾惠在睿王府地位不稳，逐渐失去多尔衮宠信。

恰在此时，清国派使臣到朝鲜，要求朝鲜进献美女，嫁给多尔衮。义顺公主被选中与多尔衮成婚，朝鲜这次派全奉赞陪护义顺。义顺，其实是朝鲜新安插在摄政王府的内线。而全奉赞主动要求来北京，除了指导义顺日常行止，他还想再见到瑾惠。另外，他还身兼一项事务，充当朝鲜王宫与瑾惠之间的“信使”。

前不久，多尔衮赴边外狩猎，并把义顺带在身边，而全奉赞因为眼睛不便，没有随行。

突然，忽闻多尔衮在边外暴毙，全奉赞到福瀛阁去见瑾惠，他找瑾惠，是要劝告瑾惠尽快离开大清国。他自己也会在结束大丧事宜后，借故返回朝鲜。他内心暗暗希望，以后能在汉阳城，与自己朝思暮想的女人永远在一起。

说到这里，李香君打断全奉赞。“大人，你是说，那人在边外暴毙，并非是随行的义顺所为？”

全奉赞喝了口水。“不，这....不是.....义顺来清国.....的目的。虽然，我.....很恨.....那个人，想.....亲手......杀死掉.....那个人，但是，他娶了......两个朝鲜.....女人。在清国，他对朝鲜.....的态度是......比较好的。为了李朝，我......不会杀死.......他。国王.....也不会要......杀死他。何况，杀死.....那个人，如果......被现，就会.....引来强敌.....入侵，对李朝......有百害......无一利。”

“可是，您让瑾惠姐姐离开睿王府，为什么她会南下，在河南境内被害？”

“在南方.....遇害？这......不应该，她应该向北，经过盛京......的沈馆，那里，是朝鲜人.......从北京去......汉阳城的.....中转之地。”

“她没有告诉大人，她出京的去向？”

“没有，她说....她要离开........睿王府，并没有告诉，她要去哪。”

“我问过蛾儿，她说瑾惠告诉车夫要去‘抓羊’......蛾儿，还说，‘大帽子伯伯’要去抓福临来‘捉迷藏’。”

“大.....帽子伯伯？是......什么？”

“大人，蛾儿应该是在说你来找瑾惠的时候，戴着朝鲜的黑色笠帽，所以叫你是‘大帽子伯伯’吧。”

“不可能.....我来找她时，从来.....没有.....戴过.....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