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果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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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遇见黎明（第2页）

“佐娅……哈……先带我走……”

她把格兰推上马背上，让他暂时靠着自己，自己用罩袍兜住谢尔米，骑马快步离开这个往后要被称作“逝去之地”的城市遗址。

她的马飞快地跑，越过无数起伏的丘陵，跨过几条纵横的河流，穿过几片不知名的森林，见过太阳落下月亮升起，在第二次黄昏时，马的前腿不支，忽的出噎鸣扑倒在一片森林中。

“哇——！”

佐娅护着谢尔米，所以只有她和格兰是真正的被突如其来的甩下来了。

已经颓圮虚弱到连喘气都不连贯，那吐出胸腔内的莫名火气的动作显得实为艰难，他拖着身体下半边，想要走到佐娅那里。

看得出他此时的痛苦的佐娅在长途跋涉后似乎忘记了一间本来是重要的事，她此时竟也忘掉了这件事之所以会诞生的缘由。

她本是要一个人就此远离这一切事因的。‘我根本不想掺和什么勇者的游戏’，这么想着，她也已扛起格兰，胸前的罩袍里还有路上睡着的谢尔米。‘这所有的事我都不想再过问了。’这么想着，她也已把格兰和谢尔米放在了森林间会偶然撞见的遗弃洞穴里。

“应该现在就走了的……”

格兰轻微地转头看向她，也许嘴里在说着什么吧，他遮下边脸的黑面遮在被吹动。

佐娅靠了过去，才得知他不仅是在对自己说些以前就听过的话，也穿插着他可能见到自己以来就存在的疑问。

“你就算是趁我这样跑了，可我还见过你，迟早会再找到你的……”

“呵……那么肯定？”

“因为哪里可以糜烂，你就会呆在哪，就如同……”喘气使他噎住了这句话。

她没有打断他的言。

“如同去寻墓地的将死的象，不过你不如象，你的墓地没有定所，到哪就在哪死去……”格兰看佐娅的眼神逐渐沉重，胸膛没规律地起伏，所有的语言已化作神态传进她的思维内了。

“你是要先死了吗？说话这么难听。”她嘴边咧起那难以看出的勾。

“我的结局……在那天就已经知道了……”

是格兰使出“震川”的那天。

“如果可能的话，我这个死人是被那个所谓的创世意志当做‘容器’了。”

“你，什么意思……”

他看佐娅的眼神变得柔轻些许，在她还有那些不解的表情时，格兰不再看向她，面着杂草丛生的洞壁，光线很难进入这里，何况现在为时不早了，一天的尾巴上的阳光被帝国人，特别是农民叫做“希赫利尔”，现在的人已不得知这是何种样式的信仰，而战前的人可以随时在教堂那种宗教场所的老修士口中得知。

因被剥削，迫害，或是战争导致的失地农民，在成为某个领主的农夫前极大概率会从教堂处接受救济，平常没时间说的话会在这时对慈悲的“西索玛格”信仰者说，这就得知了，“希赫利尔”乃一名死去被黄昏妖精救赎的农奴，在恶毒的领主迫害那些农户时出现并解救整个行省农奴，是一名杜撰出来的英雄，在农民眼中，帝国之所以会废除农奴制，就是黄昏时出现的“希赫利尔”的号召。

当然这些假的憧憬在战后也是差不多匿迹了，也只有在生死之后的触境反弹时，疲颓得躺倒时看到那几道笔直的黄金光轨，“希赫利尔”的念想就偷偷得出现在心头。

心脏越滚烫了……可是这些事在这样的……可以说是美妙的景象下，似乎不再是唯一重要的事。

佐娅不怎么在意这现实世界所有的自然造物，她去抚了抚那匹倒地的马，不住流下的唾液和眼白的扩大代表它已快死了。佐娅沉下脸起身，取下从马身上挂着的瓢，独自走进森林去。

格兰没看她，是不是目的纯粹的离开，他心里有数，凭她走去。

佐娅漫步在这片无名的森林，眼入的所有都让人怀疑这片森林是在战争那几年里长成的，可以嗅到的自然元素说明这里植物的盎然生长，不明的薄雾越是走进越是广厚，绕在曲折的枝干上，缠在高处的尖端上，从地下长出的粗树根盘桓曲折，佐娅的脚步一步步跨过去，每次踩到地上的藓类时都迫出粉尘，黄昏的橙黄色光进入薄雾时大多被散射到四周，景色渐渐化消掉艳丽的颜色。

较之森林外的空气，这里的冰凉气息进到喉内产生的不适感是奇妙的却还是可接受的范围内，也就是可说是最适合静心的林间温度。

她遇见了一条不寻源头的溪流，一步可过的距离在丛生茵茵的掩盖中传来涓涓佩环玲鸣。

流水的潺潺声十分安神，佐娅立足在旁，像忘了手里的瓢，薄雾中透来的光在空中软下，悉数浮漂在粼粼的水光上和佐娅的眼眸中。

多久没怎么静下来过了……其实只是不打紧的事，没人会在意佐娅其实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下了，她自己也早就把睡眠排除在余下生命中了，她这个居无定所的人不会彻底放下警惕。

而现在，就是她佐娅最为松懈的时刻。

以至于在她的不远处就有一个半跪在地上捧起手掌喝水的人，她没察觉到那轻微的水泡咕噜声。

所以不是佐娅先看到那个人，而是那个人在感到畅快低下沾水湿的头时，余光看见了，那个在小溪旁的“呆滞”女人。

他的眼神在填满光的雾中让人觉得清澈了，不远方的那名披风带尘的女性是沉浸在这片境遇了吧……

那人走过来的步子趋近无声，也许是地上的藓类的缘由，而此时正好的，黄昏的斜光涌向树荫间隙，穿映佐娅的上半身，而同时照全了那名慢慢轻盈走近的人，他被橙金的染料浸染了，佐娅眼随那道光，右转过她迷乱的视线。

浅色的金是映入眼帘的第一要素，那头趋向浅白的金从此可能不会再忘记了，薄雾的围绕造成了视觉的不完美，她的思绪被什么人梳成薄线，浮开，散去，到了若干里之外……要去想象，那人的本来样子，除非，他能自己靠近……

已经不想想象了，干脆他自己来吧……让我看得更清楚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