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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说的是孟德斯鸠男爵。”巴蒂斯特说:“我知道他。”
“不过没关系,拉法耶特侯爵说,他母亲的远亲请他代为照顾的一个年轻人正合我用,据说他非常地有才华,身体康健,思维敏捷,唯一的缺点是他现在可能正在巴士底里做客。”
“等等,一个罪犯?”
“一个异想天开的荒诞人。”奥古斯特说:“等我们到了巴黎,我就去看看他是否真有能力。”
“如果有,”巴蒂斯特说:“借我抄抄。”
奥古斯特瞪着他:“下阿美利加似乎没有这样的烦恼。”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巴蒂斯特说:“你知道阿非利加也许很快就要乱起来了吗?”
——
两位兄弟的对话无人知晓,他们也将这份沉重的心思放下,明天他们要从凡尔赛宫出,一路游行到巴黎,然后再从巴黎回到凡尔斯,为期三周。
国王率领着王室成员们在小礼拜堂做弥撒的时候,凡尔赛与巴黎的警察,还有国王的近卫军们已经忙碌了半个通宵。
“这里有多少人?”一个警察忍不住问道。
“可能半个法国的人都在这里了吧。”他身边的近卫军说,与警察不同,他们骑着肩高几乎等同于常人身高的战马,看出去当然比一般人要来得远,即便如此,他看出去仍旧看不到尽头——这几年来一直在拓宽,足以让四辆马车并肩奔驰的胜利大道上黑压压的全都是人,警察们忙碌着拉起绳索,再在绳索上悬挂法兰西的国旗与王旗,这样才能让民众不敢继续往前推挤。
近卫军策马上前,缓慢地穿过人群,与他的同僚一起驱散过于密集的人群,凡是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有时候在稠密的人群中生的踩踏事件,所能造成的伤害丝毫不逊色于火枪火炮,他们可不想为这个重要的日子增添上一份不祥的血色。
幸而如今法兰西人也习惯了接受警察与军人的安排,虽然也有抱怨与推搡,但那令看到的人都不免心悸胆颤的黑色总算是散开了,接下来就是马车归马车,行人归行人,骑手归骑手,他们都被命令退到属于自己的黄线内。
在这些队列里占据优势的无疑是本来就居住或是借住在这里的人,他们不但不用通宵达旦的苦熬,还能拿出鲜的面包、水果与甘甜的水大快朵颐,不过那些千里迢迢而来的外省人与外国人也不必担心需要饥肠辘辘地长途跋涉,已经有小贩出来卖食物和水,还有人提出了被淘汰了有十来年的“流动厕桶”,居然也是生意兴隆。
近卫军从他们身边慢悠悠地行过,他的坐骑头一伸就从一个小贩顶在头上的篮子里叼走了一只苹果,小贩察觉到了,但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去了——与五十年前同样做这种小买卖的人不同,他应当是凡尔赛附近村镇的居民,这篮子苹果不是他的生计,是外快,犯不着白费时间与力气和人争吵。
马儿的主人却也没有占这点便宜的意思,一弹手指,一枚小埃居就飞了出去,正好落在苹果篮里。
“谢啦!”小贩喊道,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近卫军一直走到只有寥寥几辆马车的地方才折转,一看周围的景色,居然都快走到埃夫里了,埃夫里距离凡尔赛有半法里,一法里约等于一万两千尺,也就是说,这条队伍竟然有近六千尺的长度,他不禁啧了一声,心中满怀豪情。
这些事实上还不是全部,路易十四早就考虑到了澎湃人流对道路与城市的压力,一早就勒令各处地方官员与教士不得随意签通行证与证明信——但酌情给了一部分名额,至于那些从各个国家而来的人,如果没有国王名单上的可信之人签通行许可,他们一样寸步难行,不得不悻悻然地打道回府。
既然如此,数学不错的他也大概计算得出,有大约十万人拥挤在从凡尔赛到埃夫里的胜利大道上,他们要和国王一起到巴黎去。
随着黎明的第一道曙光投向凡尔赛宫的阿波罗金亭,人们终于听到了悠长的号声,他们愉快地躁动了起来,是国王要来了!
凡尔赛宫高居人力造就的山巅,阶梯起步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围绕着广场原本只是一些供底层官员与贵族仆人居住的旅店,后来逐渐演化成了村镇,也就是著名的凡尔赛镇,这座镇子有一个相当特殊的地方,那就是一条几乎与广场同样宽阔的中心道路——今天它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撒上了香水和花瓣。
先影影绰绰出现在人们视野中的是林立的圣人画像,以及十字架,按照传统他们总是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教士们提着香炉跟在后面,三位红衣主教身着象征着生命与健康的绿色祭衣乘坐抬轿走在队伍中央,不断地向人们做出祝福的手势。
“这是我们的红衣主教!”法国人骄傲地说。
自从令罗马教会倍感耻辱的阿维尼翁事件后,罗马的红衣主教都是意大利人占据优势,而相对的,法国的红衣主教从来就是最少并且最被排斥的,但这种情况在路易十四的私生子卢西安诺成为意大利王之后就改变了,罗马教会为了保证梵蒂冈的独立权与自主权,不得不答应了许多苛刻的条件,其中就有奉被路易十四支持的以拉略为教皇这一条。
以拉略是意大利人,之前还是宗教裁判所的法官,按理说这些主教不该这么为难才对,他们甚至退步说,可以让一个法国人来做教皇,也不愿意让以拉略戴上三重冠。当然,这被卢西安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以拉略一世后来与路易在通信中戏谑地说道,这是因为他们实在是不想让原先如同一匹马,一把刀子之类的“工具”登上至高无上的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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