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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他比他还不平和,愤愤地道:“和悦坊那边有个黑作坊,监工乱扣工钱,还让打手杀人。”
九泉立马就吆喝:“顺子,招呼几个人跟我走,去会会他们。”
“是!”
一群人眨眼就聚齐了,带着家伙事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外走。
张知序终于觉得解气了,甚至想给全园上下的人都加工钱。
一回头,却发现陈宝香好像不对劲,眼眶发热,鼻子也发酸。
“不至于吧。”他好笑地道,“这也值得你哭?”
“我没哭。”她嘴硬地抹了把眼睛,“风太大了。”
人一般都很能受委屈,咬咬牙撑一撑,没什么熬不过去的。可就受不了有人突然给撑腰出头,那就像木塔抽掉了最下头的一块,一整个都溃不成军。
“大仙,谢谢你。”她抽出银票握拳,“我这就去给你塑金身。”
“省省吧。”张知序好笑地道,“我不需要金身,但你现在很需要钱。”
有这一万两,她可以在上京置办一处像样的宅子,还能买些奴仆,万一裴如珩真有提亲的心思,她的门楣也能勉强看得过眼。
“先跟侍女去水心小筑,大夫应该一会儿就到。”
陈宝香难得地听话,乖乖照他说的做。
张知序刚想夸她两句,却见人往床上一趴就昏了过去。
也是难为她了,他直叹气。
若不是亲身经历,他也不敢相信世上还有那么多不平事,他真以为每个百姓都是过得平平淡淡无忧无虑的。
——读书人有读书人的苦,庄稼人也有庄稼人的苦呀。
脑海里响起陈宝香说的话,张知序抚着她发起高热的额头,突然觉得自己所谓的那些坎,也没有严重到非死不能破。
大不了就是拼命么,谁活着不是拼尽了全力。
他有比她好万倍的家世,比她强得多的权势,她都这么努力地想活着,他为什么还要钻牛角尖呢。
万宝楼
陈宝香这一病就好几日没能下得床,意识模模糊糊的,全靠张知序撑着。
张知序配合地让大夫诊脉,听大夫说这身体底子不错,就是接连受伤遭罪了些,又说心里有不少郁结,得好好开解才是。
前半段是陈宝香的病症,后半段大概是他的。
张知序时常想不明白上天为什么会给他过人的天赋,又不给他任何施展的机会。二甲榜上的人如今都已经入了三省奉职,他却偏被分去造业司,管些制造织造酿造建造之事。
律法他插不了手,朝廷大事他也无权过问,学那么多东西,最后没一样能派上用场。
很难不郁结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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