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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脸上带着微笑,正准备让他平身,突然顶上有沙沙之声,朱棣旋即抬头,而我已经用脚狠狠的踢了一下身边的一只空着的马,马儿冲进城门,朱棣迅速的跳到这匹马上,原先那匹马头被顶上一块直直掉落的巨大铁板斩断,只要再差半分,那铁板便会掉在朱棣头上。
这一刻,我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朱棣已经迅速的骑着后面的马调转马头退了出来,城内的铁弦显然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朱棣退出之际,已经有十多个黑衣杀手跳了出来,对着朱棣围追截堵,而我和三保等人也都冲了进去接应朱棣,朱颜血长鞭一扫,更是撂倒两个几乎要扒上朱棣马背的黑衣人,一路仓皇,我们才全部退出,而铁弦见偷袭未成,不敢碰硬,已经立即唤人将城门关了起来。
我们几个便在城门前,看着这乌黑厚重的城门顷刻间又紧紧闭上,朱棣脸上满布乌云,额上几根青筋跳动,良久,轻呼一声,“回吧。”
我的心脏依旧在跳动不已,不敢想象方才那铁板若是落到朱棣身上会是怎样一种情形。朱颜血将长鞭在门上狠狠抽了几道,怒道,“铁弦这个贱坯子!装什么仁义道德、忠厚老实!竟然用这种阴招!让我们杀进去,把他的头拧下来挂在这城墙上,看看还有谁敢再耍这样的花招!”
三保冷冷看了她一眼,“王爷说了,回吧。”
此时朱棣已经骑着马缓缓离开,越龙城张玉等人招呼着带来的军队往回赶去。朱颜血见没人理会自己,满脸怒气,扬鞭将马儿赶起,自己跑到林子里去生闷气了。
“没想到铁弦这个家伙,一向说一不二,竟然会使这样的诡计!”三保也气得满脸通红,将头盔往桌子上一扔,怒气冲冲。张玉更是横眉竖眼,“王爷,让末将去解决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书呆子,以报今日上当受骗之仇。”
朱棣坐到桌前,冷冷望着诸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书呆子,却让我们所有人在南下途中遇到了开展以来最大的钉子,还不值得我们去重视吗?”
大家被朱棣两句话冷水一泼,都不再说话,静静的坐着,谁也想不到平日里最是一马当先勇气十足的朱棣,怎么会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丧气话。难道他是被那从天而落的铁板吓住了?虽然没人敢说,但是毕竟控制不住旁人的思维,一定有人这么想的。我远远地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朱棣,只有我明白,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多么不易,他对今天所拥有的局势有多么珍惜,所以他对敌人有着谁也不能匹敌的谨慎。
朱棣将一只手捏住自己的鼻梁,上下揉动着,皱着眉头道,“大家都回去歇息吧。”
众人见主帅这样疲惫,都静悄悄的离开了,待我也准备走的时候,朱棣低声道,“你留下。”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只好站住不动。“过来,到我身边来。”朱棣依旧闭着眼睛,不动声色的说道。于是我慢慢走到他身边,他凭着自己的判断,伸手摸到了我的手,然后轻轻地握住,久久没有说话。
“王爷,铁弦欺骗了您。”我轻声说道。
“是啊,他欺骗了我,所以我不必再和他讲情面了。”
“您准备进攻了吗?”
“我们有火炮,攻城略池是顷刻间的事情。”朱棣终于睁开眼睛,半眯着抬头看我。
“您在问我用火炮攻城是否合适吗?”我直视着朱棣问道。
朱棣笑了笑,“不是,我只是……想最跟个人说说话。”
“外面还有很多人等着和您说话。”我的脸僵硬起来。
“我只想和你说话。”朱棣加重了手上的力度,让我连挣脱的勇气都没有了,“是铁弦逼我的。我不可能为了一座济南城放弃南下,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我点点头,勉强笑道,“那我提前预祝王爷手到擒来。”
“你在不高兴。”朱棣平视前方,目光空洞,“你还太年轻,对很多事都不懂。战争是最伤害百姓的,既然我们已经发动了战争,那就要尽快的去结束他,不然造成的伤害更多。你看到眼前济南城的百姓几乎不能生存了,但是济南城外,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背着战争这座大山,受着史无前例的苛捐杂税,就是为了养那些一无是处的南军。你说,我们是继续耗下去对百姓好,还是早些把铁弦这样的人捆在大军前鼓舞士气好?”
我点点头,“您说的很有道理。既然这样,那就这么做吧。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追随与你。”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能感觉到朱棣的手又加了些力量,我微微笑了笑道,“这场战争已经开始并持续了两年多,很多人已经不得已接受了,更多的人已经麻木了。我也麻木了,经过今天的事,我什么都不想再去想了,现在我唯一担心的便是你的安危,无论怎样,我要看着你安安全全。”
朱棣站起身来,将我搂进怀里,轻轻吻着我的头发,不再说话。
第二日一早,三架火炮便架在济南城门之外,炮口正对着城楼上的守城塔楼,朱棣再度亲临现场,骑着高头大马,蔑视的看着城楼上的铁弦。如果不是双方敌对,我都禁不住要佩服这个铁弦,多么坚强的个性,才能让他这样一介书生,带领着满城的老弱病残顽抗这么一支庞大的队伍?听巡守的士兵报回,这个铁弦自从退回济南守城以来,几乎日日亲自监军,从不松懈,他手下更有一名唤作盛庸的副将,两人齐心协力,互相鼓励,鼓舞的满城百姓都同仇敌忾,誓死不开城门。
“铁弦,王爷慈悲,发话说了,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只要你们开城门,既往不咎,一定善待城内百姓,分毫不动百姓的财产。如果你们冥顽不灵,负隅顽抗,那我们只有不客气了!”大将张玉人高马大,嗓门粗狂,身先士卒,对着城楼高喊。没想到喊完半晌,城楼上一点回应也没有。
众将士不由得有些躁动,纷纷猜测那个狡猾多端的书生铁弦,是不是又在想什么鬼点子,张玉更是好似扔了一块大石头进水里,不止没个回声,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不由觉得颜面大扫,恼羞成怒道,“铁弦!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不要怪张大爷不客气了!火药上膛!”
长官火炮的士兵立即便往火炮膛中塞进满满的火药,将三个炮孔都瞄准了城楼。就在此时,铁弦忽然站了出来,居高临下,背手望着我们。张玉看到铁弦,哈哈大笑起来,“书呆子!可不要以为自己有点鬼点子便有金刚铁打的身子,我这里可是火炮,别说一个炮筒,就是拿着勺子挖一勺塞进你的嘴里,也要把你炸得开膛破肚,肠子直流!”
铁弦依旧没有说话,却突然从背后拿出一个东西,那东西并不大,还用黑布覆着,铁弦满脸庄重,将那东西稳稳放在城墙之上,把黑布掀开,朱棣拿着千里眼对上面看了两眼,突然将千里眼狠狠丢到地上,面容怒不可遏,有些站的靠前眼力极佳的战士也都看出了铁弦拿出的是什么东西,不由得大惊,一个个都义愤填膺,满脸通红,嘴里骂着,:这个铁弦,简直就是奸诈小人,除了用这些诡计就没有别的本事了!有本事下来开城门正大光明打一仗!大爷不打的他满地找牙,便不是男子汉!”
那黑布之下,正是高祖朱元璋的神位!
“王爷,那就是一块木板,也许都是铁弦才吩咐做的,不是名正言顺的先帝神位啊。”张玉率先说道。
“闭嘴。”朱棣打断了张玉的话,焦躁不安的骑着马来来回回的走动。张玉被他这么一说,也是郁闷不已,在一边不肯说话,我走到张玉身边安慰道,“张将军,您还记得咱们此番南下是为了什么?”
张玉看了我一眼,不情愿的答道,“靖难。”刚说完,他自己的脸色也变了。我对他点点头,接着道,”不错,是靖难,王爷这是谨遵先帝遗训,藩王靖难,是为扫除朝中奸臣。本就是奉先帝遗训,此时别说是铁弦现做的而一个先帝神位,便是他用白纸画一个先帝的遗像,写一个先帝的名讳,我们都不能动他半毫,这个铁弦,当真不简单啊。不止有勇,更有谋略,从此也不能小觑了他。“
“不管他有什么,在我眼里都是奸诈诡计,不算个男人!”张玉依旧气愤,但是被我一番教训,已经不敢再叫嚣,更不敢说直接轰炸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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