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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放南山刀兵入库方为太平盛世,从这句话里就能看出,和平年代军方地位如何。迫于这种大势,在此之前,文官集团百般压迫军方,削弱将门权势,赵玄极虽也愤怒,更多的却是悲哀与无奈。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皇朝内无叛军外无强敌,开朝征伐天下时拥有的数百万兵马,如今已经6续裁汰到只剩百余万,十八将门可分享的官职利益减少,家势衰落者有之,投向文官集团者有之,将门式微,非赵玄极一人能够改变。
之前文官集团对付一个个军方官将时,赵玄极虽然没少站出来说话,但大多拗不过文官集团的强势。
像今日这种为了一件市井械斗、五六品官相互冲突的寻常案子,一点余地也不给参知政事留,不仅当场出手教训京兆尹与御史这种重要文官,还将参知政事也赶出军方衙门,这种事在以前是觉得不可能生的。
就算事涉赵氏嫡子,赵玄极也该同意刘牧之最后服软的提议,大家各退一步平心而论,刘牧之退得要更多。
所以刘牧之最后才得出结论,赵玄极就是摆出一副因为赵宁事涉其中,不讲道理护短的模样,实际上是想反击文官集团!
刘牧之在离开都尉府的时候,甚至都已经开始怀疑,赵宁殴打刘志武等数十人就是故意的,是受赵玄极指使,目的就是将事情闹大,好引得京兆府和文官集团大员出现,再由赵玄极出面镇压局面!
通过让在文官序列里排名前几的大员吃瘪吃亏,丢失利益,来射出反攻文官的第一箭,是一个响亮的开始毫无疑问,扭转都尉府跟京兆府的强弱态势,让都尉府能够压制京兆府,成为燕平城说话算数、办案优先、行事没有桎梏的强势衙门,会给军方以后在京城的大小行动,提供许多方便与支持!这,就是赵玄极的第一步!
刘牧之只是不明白,赵玄极这个大都督隐忍了那么久,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手,不惜跟刘氏全面开战,也要反攻文官集团!
难道赵玄极就不明白,以如今的皇朝需要、文武大势,他的反扑行为顶多得逞一时,最终还是会彻底失败,并让整个赵氏,都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说到底,皇朝没有战争,军方就没有份量,皇朝没有入侵的强敌,没有真正的大战,将门就不可能扭转眼下被动挨打的局面,反过来压倒门第!
是什么让赵玄极不顾将来,不想后果,也要为将门张目,跟文官死磕?
刘牧之想不出这个根由。
但当他认识到自己无论如何,都已经不可能夺走飞雪楼的案子,且自己已经落入赵玄极的算计,丢了颜面,折了文官团体的威风,吃了一个闷头大亏后,他就不愿停留半刻,走得格外干脆。
没拿到飞雪楼的案子,京兆府已经无法在明面上,配合今夜白衣会的行动,要确保吞并一品楼的大计不出意外,他还有些事必须回去立马安排。
不得不说,除了北胡即将全面入侵的威胁,刘牧之这个参知政事,思维敏捷反应极快,在刹那间就想到了其它所有东西。赵宁若是知道他的想法,也要佩服的赞叹一声。
当然,也仅此而已,赵宁可不会忌惮什么。就算刘牧之看破了他的谋划,也不会有时间组织破局攻势。
“石都尉。”赵玄极将目光投向石珫。
还在意外震惊中的石珫,忽然听到赵玄极的声音,就像耳闻神明呼喝,身体一抖,连忙拜倒在地,“卑职在!”
“你要记住,同样有维护京城治安之责,都尉府并不比京兆府低一头,从今天开始,被京兆府打上门来这种事,本公不希望再生!”
赵玄极的声音很严厉,但并没有刻意威压石珫,他是高居云端的大都督,在一个五品官面前作威作福,就太失身份。
“卑职明白!卑职保证,日后一定不会让都尉府损失半分应有的威严!”石珫连忙表态。
大都督府虽然不是都尉府的顶头上级,赵玄极也不是他石氏家主,但赵玄极毕竟是名义上的军方领,他必须听从训诫。
且对方刚才展现的霸道姿态,已经让他心神震颤,敬畏不已,更何况都尉府在此次冲突中获益甚大,他个人在燕平城的权威也水涨船高,内心极为欣喜,很是感念赵玄极为都尉府出头。
赵玄极没有再多说,他此行目的已经达到,都尉府庙小,还没资格让他过多停留,跟赵宁、魏无羡说了两句话,当众表示了一下亲近,就大步离开。
“恭送大都督!”
院外的都尉府官吏们,无不下拜行礼,声音很是洪亮,比赵玄极刚来时那句“拜见大都督”,可是有气势多了。
“大都督气势如渊,好生威重,刚刚霸气的言行,真是让人提气!”
“那可不是,看到参知政事跟御史时,我双腿都在软,以为咱们都尉府今日要遭殃,没想到大都督竟然会亲自出面!”
“参知政事在咱们大都督面前,跟我们面对他也没太多两样嘛,还不是噤若寒蝉,被羞辱了也只能灰溜溜离去?”
“先前看到赵总旗面对那些文官大员时,面不改色侃侃而谈,我还担心他……”
“哪里是面不改色,分明就是嚣张跋扈!哈哈,不愧是赵氏公子,真是有气魄!”
“赵公子那番为都尉府张目的话,我听着都心胸敞亮,咱们都尉府,早就该有这样一位强势要员了!若是如此,我们也不用被京兆府看不起这么久,过得憋屈……”
“都尉大人还在大堂呢,你们小声点。”
“那又如何?都尉大人面对参知政事跟京兆尹,可是战战兢兢,毫无底气与担当,还把赵总旗推在前面,真是……”
“我想去赵总旗麾下当差,不说有多威风,至少能抬头做人,不用受气……”
听着官吏们议论纷纷,一旁的张总旗若有所思。
他身边的吴绍郴,则是眼神如冰,阴冷得厉害。
大堂里,石珫听见外面模糊的议论声,心头一沉,极为不快。经过今天的事,都尉府是跟以前有所不同了,但赵宁这个刚来一个多月的总旗,却也在都尉府迅收获了空前威望。这对他很是不利。
他心机深沉,不会把这些心思表现出来,反而笑呵呵的对赵宁竖起大拇指,“赵总旗面对参知政事,都敢争锋相对,这份胆量本官实在是佩服。跟吴总旗一比,你们一个为都尉府出头挣脸,一个却辱没了都尉府威风,差别很是明显呐!”
“大人过誉了。”赵宁随意笑了笑,他自是知道,石珫不会真的为他高兴,还想撺掇他跟吴绍郴继续相争。吴绍郴如何,他并未放在心上,但既然石珫还想利用对方给自己找麻烦,那就大可让对方在自己面前,再也抬不起头。
赵宁道:“就飞雪楼的案子,下官跟吴总旗有赌约在先,如今下官已经做到了自己说过的话,大人是不是该把吴总旗叫来,兑现他的承诺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大了些许,清晰的传到了垂花门外。
彼处的还未散去的官吏们,齐刷刷转头,将目光落在了吴绍郴身上,幸灾乐祸者有之,等着看好戏者有之,可怜同情者有之。
吴绍郴面色一白,暗骂一声,扭头就走,没两步,却被一人挡住去路,正是那个说想去赵宁麾下当差的官员,只见他皮笑肉不笑的道:“吴总旗想去哪儿?赵总旗要跟你兑现赌约呢,难道吴总旗想做言而无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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