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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秋:“……”
火盆放进屋,屋里升起了暖和的温度,盆里的火炭是临时用木头烧的,还能看到点没烧完的柴禾,不过没有呛人的烟,炭已经烧的通红火辣,红彤彤的像是话本里的火焰山,看着暖和,但靠得太近就会烫手了。
铁盆边垫着几片绿色的草叶,李月秋用叶子垫着把盆端起来也不会烫手。
但现在烤火要先缓缓。
李月秋挪开火盆,伸手把门推开,探出脑袋去,眼珠左右晃晃,晃动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陈立根。
他拿着锤子蹲在地上,裤脚半卷着,小腿肌肉显得有力,蹲在地上像是一尊雕塑,只有手里在动作,正对着一个破碗敲敲打打,原来是在补碗。
他在补碗,离李月秋好远,而且还是背对着的,李月秋不得不大声喊,“陈立根,你给我找根能栓裤腰的,我穿不稳。”不栓走路不好走,而且不好看。
修补的破碗发出哐当的一声,那道蹲着的背影触电般瞬间腾的站了起来。
他这番大动作,李月秋迟疑的问:“有吗?没有就算了。”如今陈家的情况,应该是没有多余的布绳给她的,没有的话,就这么着吧,虽然不好看,不过陈立根大概也不会仔细瞧她,好看不好看有什么用,花枝招展陈立根不看也是白搭。
陈立根僵硬的捏着锤子转过头来,但视线并未落在李月秋身上,只吐出两个字,“等着。”
他钻进烧火的地方,烧火的角落里摆着一堆晒干的稻谷杆,他大手在稻谷杆堆里抽了几根有韧性的,然后就地坐下,手指灵活的把几根稻谷杆拧在一起,拧紧后,放在腿上揉搓着,他全程低着头,动作很快又细致,大拇拧住,放在腿上再一搓草绳一点点的编了出来,慢慢垂落在地上,很快盘成两三个圈。
李月秋一直蹲在门口托腮看着他,等他弄完站起,低着头走过来,她小脸都是惊叹,“这就好了?”布票不好弄,乡下人家布料少,舍不得裁了布条栓裤腰,就会用草绳来代替,草绳她在家也经常见爷爷搓,选的是老一点韧性好的稻谷杆,这样搓编出来的草绳才结实耐磨,草绳别看普通,乡下随处可见,大多人都会搓,会做的搓编起来容易,不会做的,做起来费劲的很,像李月秋就做不了,手和脚都要扛磨,不然搓不出好的。
陈立根搓的这根草绳快要有她拇指粗了,密实又整齐,亏得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弄好,唰唰唰的,那手灵活得让李月秋都有些看不清动作。
“嗯,好了。”陈立根有些犹豫的托着草绳递过去,家里没有多余的布料,也没有专门的腰带,拴裤腰他都是用草绳,他也只给得起草绳。
李月秋笑着一把接了过来。
陈立根抿着的嘴角略松了些,视线依旧没落到面前的人身上,只是道:“自个看要多长。”
要多长,李月秋心里没个大概,陈立根编了不少,只多不少,她肯定要不了这么多的,于是跑回屋里直接栓上试了试,剪下自己要的长度再把草绳打个结,剩下的还给了陈立根,“诺,剩下的。”
陈立根微拧了眉接过,他递过去多长的草绳他有谱,三圈多一手掌的长度,用了还剩下这么多。
细瘦得怕是他一只手掐住都还能有余。
第26章不是让你当哥哥
“你冷吗?要不要进屋烤火,唔,我把火盆抬出来我们一起烤。”
换了干爽的衣裤,李月秋觉得浑身松快舒服了不少,这会也心情也好了,嘴角微微翘起露出点笑,语音轻快,像朵朝阳而向的花苞。
她身上稍大一些的衣摆被她扎成一个小结,突显出盈盈一握的细腰,外面的温度比屋里的低多了,陈立根就套了个褂子,得多冷啊,李月秋去把屋里的小火盆抬了出来,火炭已经烧的很热辣,暖的像是个小太阳,她主动火盆放到陈立根补碗的地方,火炭烧过就会燃成灰,不能浪费,她一个人可不占一盆火。
“你干你的活,我不闹你。”李月秋搬了一只凳子在火盆边坐下,模样特别的乖,她可以看陈立根补碗,保证一句话也不多说。
县城里也有人会在路边补碗,碗只要不是碎成了粉末都是补了补再用的,城里条件比乡下好,碗破了也会补几次,补碗的人用绳子捆好碗再细致的修修补补,直到碗不再漏水,做这些活的都是年纪大一点的老人家,很少有年轻的做这种需要耐心的手艺活。
而且,她从没见过陈立根补碗,这对李月秋来说很新鲜,就想呆在旁边看,而且就算是什么都不做,只是和陈立根静静的呆在一起,李月秋也不会生厌。
对比她喝开水冲蛋的破陶碗,陈立根补的这只是铁碗,伤痕累累,也不知道用了多久,一眼看去已经补了不少的铁片和木头,蜿蜒的伤口像是趴着一条扭曲丑陋的蜈蚣,李月秋刚刚还觉得破陶碗边沿裂了不少,要是不小心吃东西急得割到嘴,留一嘴的血,还不如扔了,留着也危险,现在看看这只,她觉得那只破陶碗很完美,还是可以再继续用。
陈立根手里托着李月秋用剩的草绳,火盆里烧火的火炭发出刺啦的声响,打断了他脑袋里不合时宜的想法,他捏着草绳,这下他浓黑的眉攒得更紧了,觉得自己龌龊冒犯了人。
“要烤进屋,别在外晃。”他说着把李月秋才放下的火盆单手抬进里屋。
“欸,慢点,仔细烫手。”李月秋抬火盆都是垫着树叶隔热的,火炭烧的通红,放炭的是个破烂铁盆,那不隔热的,陈立根倒是直接连树叶都不垫,手指徒手就握住了盆沿,看的她心下一紧,就怕陈立根烫到手。
火盆放回了屋里,陈立根冷漠的吐出两个字,“进去。”
李月秋眼珠儿盯着他的手指,陈立根的手大,大就算了,力气也不小,把她扛回来的时候死死的按着她的膝盖,堪比老虎钳,她疼得一点都不敢再动弹,到现在膝盖都是酸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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