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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无异于是倒贴加表白了。
陈立根腮帮子鼓动,低垂着的眼眸敛去了其间的情绪,他只管埋头吃饼,脖颈上的青筋时不时的凸起,似乎不在乎这饼好不好吃,只在意能不能填饱肚,他呼噜完一碗汤,捏着空碗站起身去外面洗干净。
李月秋不高兴的撇了下嘴,收拾干净桌子,把剩下的饼和汤温在锅里留给陈山水和董慧,但还没收拾完,陈山水进来了。
陈山水老早前就听到动静了,他哥在那咚咚咚的敲月秋的屋门,要不是清楚他哥的性子,放在别人家身上,恐怕以为是要闯入姑娘屋里头干啥脏事。
他当时是想起来着,但想了想还是没出去,睡在月秋隔壁的娘都没动,他动什么,这会他起来了,看到月秋已经把饭菜做好,干巴巴的没话找话,“起得恁早,早饭都做好了,摊的饼啊,闻着怪香的。”
“嗯,还热乎着,你赶紧吃。”李月秋兴致不高的把收拾了一半的早饭又重新摆出来。
陈山水直接上手捏着一张饼吃了起来,咬下一口,眼睛亮了,老实说陈山水以为这饼里八成应该放了很多油的,月秋家的条件好,不像他家一点油要省着吃,之前也一直是呆在县城,又在肉联厂那个地方工作,这做饭可能带点“浪费”的习惯,一时半会是改不了的,他以为月秋做这饼肯定是放了很有多油,但咬一口,陈山水就晓得这饼没放多少油水。
可油放的不多咋吃着会这么香呢,看馅料都是野菜也没放猪油渣之类的,吃着又清爽又香,简直太好吃了。
陈山水不带停的吃完一张又拿了一张,边吃边问李月秋这饼咋做的,要是学会了以后家里可以改善下伙食。
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只不过是会多耽误点时间,弄得细致些罢了,李月秋只不过是把每种野菜都分开来焯水,没有一锅乱焯在一起,这些野菜有的不禁焯,有的需要用盐渍渍上几分钟,有的则要焯的久一点去除苦味和涩味。
陈山水听得一愣愣的,这饼了怕是混的有十几种野菜,工序弄得也太复杂麻烦了,他刚想开口说话,见月秋准备起身出去,奇怪的问:“月秋,你这要出门?”这会也就是四点多,月秋要出门干啥?也不怕路上危险。
李月秋兜里放好了手帕,手上拿好了帽子,做好了要出门的准备,不以为然的点头,“对呀,你哥让我和着他一道去干活,跟着他一块掏大粪。”
哦,不对,陈立根说的是干活挑粪,不过挑粪和掏大粪在李月秋看来都没差了,总之都是和粪挂钩的。
“……”陈山水惊呆了,差点一口番薯汤卡喉咙里,他刚刚趴在窗户口看到他哥把月秋撵起来,以为就是做个早饭的事,咋的还掏上粪了。
他哥是昏头了不成,姑娘家来坐家,他带人去掏大粪,这是哪门子家汉子会干的事情,是不想要媳妇了?
人家坐家汉子都是带姑娘逛逛村子,散散步,熟悉熟悉邻居亲戚,表现出最好的面,感情好一点的会避开人,拖小手说悄悄话。
他哥这个憨蛋子脑袋是被门夹了。
陈山水那脸色变了又变,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而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的陈立根拧着眉忽的开口,“走了。”
然后陈立根眼睁睁的看着他哥带着还没过门的姑娘去掏大粪了。
***
凌晨四点多快五点,这比陈立根预计的时间晚了一些,要知道他可是和李月秋说了四点要出门干活挑粪的,晓得人会磨时间,他特意提前了一个小时去喊人。
但这会还是晚了。天没亮,村子的路上这会一个人也没有,一眼看去整个桃源村都是黝黑的一片,耳边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脚踩在地上的声音,偶尔倒是能听到几声狗叫的声响和零星的鸡打鸣声音。
天没有一丝的光亮,黑布隆冬的,刮过的凉风呼呼的吹过路边的野草,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白日里翠绿的野草这会远远看去也辩不清颜色,黑乎乎的一团透着阴森的感觉,这感觉仿佛路上除了陈立根和她两个人还有其他的人一般。
李月秋跟在陈立根的后面,有些害怕,她小跑着,气都喘不匀去追前面的人,“陈立根,你,你慢点,我害怕。”
走在前面拿着扁担和两只空桶的陈立根几乎是瞬间就停下了脚步,宽阔的肩膀一转,也不会说好话哄哄人,只是挪开身子让人走在他的前面。
在路上兜兜转转,李月秋走在前面但是她不认路,天又黑也没个手电筒,笨手笨脚的,要不是陈立根托着,好几次差点踩沟里去。
花了将近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两人终于在一处四四方方的院子外停下了,不同于黑夜的寂静,站在门口能清晰的听到院子里人声鼎沸的吆喝和干活的声响,里面的火光也隐隐透过门缝泄了出来。
李月秋有些茫然,她不晓得这是什么地方。
陈立根把手里的扁担和桶放在院门口,然后推开院门进去,院门推开的一瞬,像是打开了另外一个与黑夜完全不同的世界。
院子里飘散着阵阵浓烈的腥臭味,小小的地方却挤着七八个汉子干得热火朝天的,地上随意的砌着一个土灶,烧着一堆火,三三两两的人吆喝着抬起地上已经杀好的猪,刮毛的刮毛,烧水的烧水的,有几个则才从猪圈里用猪蹄扣把嚎叫的活猪捆上,拿着杀猪刀干净利落的一刀捅进嚎叫的猪脖子上,一刀毙命,鲜红的猪血喷涌横流,汇聚成一条潺潺的血线,用盆子接住,统一的放到院子门口的位置。
凝结成冻块的猪血摆了一盆又一盆,像是拼接在一起的血花瓣,乍一眼看去有些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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