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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那日（第1页）

“那件事，真的值得让我们为此改变吗？”

吴用看着麇羽把他已经变成肉糜的脑袋从地上拔了出来，让触手聚拢成脑仁的形状。那些沾染上红色的细线状太岁在他的身边飘荡，他的影子开始像充气一样膨胀着，像是要从其中钻出什么东西一样。

“大概值得，毕竟我确实是活下来了。”

麇羽抬起他那才被踩碎的脸来，烂肉与蠕虫混杂的浆水从他红的眼眶流下，像是眼泪一样。

6云生听着两人的对话，立在原地，像一块沉重的石碑，让不远处的麇羽不敢轻举妄动。

“那东西是什么？”6云生问。

周围凝滞的空气好像开始了流动，让人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是仙路，是仙国，是那位疯皇帝在战争之后为数不多的执念。”

吴用抬起他那干枣一样的小脸，开始了解释。

“那是战争开始不久之后生的事，也是那位皇帝被称为疯帝的主要原因之一，毕竟当时的天华根本没有能力去抵御来自中土的钢铁洪流。在中土可以大规模的注浇重甲时，天华那些使用小型水银湖进行作战的‘铁浮屠’甚至连重甲都还是由熟练工匠手工锻造。”

6云生皱了皱眉头，他又听到了那场战争，就仿佛所有的事物都是那场战争的延续，就仿佛所有人的命运都因为那场战争生了改变。但6云生却从未在群鸦阁的地下书库中看到过对那场战争的描述，就连那场战争的起原因与结果都是粗略的简述。

但几乎所有人知晓那场战争，知晓求仙者追寻的仙道是因为那场战争中有仙人降世，连还未长大的孩子的吱吱呀呀的说着仙人的伟大。那场战争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污染，明明缥缈到不可捉摸，却被所有人都认为是理所当然。

除了6云生。

他是在那场战争之后出生在北落仙门的，而他的师兄与师父也从未向他提起过什么战争，只是教给他简单的一些炼气法决，让他生出连接天道的灵根，可以在天道的模块中去玩那些彩色方块组成的游戏。

直到天道的频道慢慢陷入了沙哑的雪花与无人的寂静，直到6云生周围的师兄弟或有或无的出现了异常，直到天空像堆积在一起的肉饼一样被切开，直到红色的世界与现世融合，直到身边那些熟悉的面孔如飞蛾扑火般死去，直到仙国在6云生的绝望中坠落，仅剩他从火海走出。

吴用依旧在讲述着。

在中土的进军中，天华的军队像一推就倒的肉墙。当士兵的血浆肉末断肢残躯涂满了边界，当人肠烂眼碎牙白骨被黄沙卷起，留给天华的便仅剩下了卑微的绝望。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吴用感叹着。

“是啊，那一天来的真是时候。”连一旁刚刚站起的麇羽都应了吴用的声。

两个三十多年前的人一起想起了那一天，除了并不知晓那是什么的6云生，像一个局外人一样。

麇羽抬起头，看向带着青铜面具的6云生，带着仇恨与将人千刀万剐的太岁丝线，往前走了几步。

“你就要死了，所以要听听那一天的故事吗？”

“好啊，我也很好奇那一天到底生了什么。”6云生看着脸色阴沉的麇羽，摸了摸他背后的脖颈。

6云生现他好像和这些丝线状的太岁依旧有着连接，就像是当初灵根与太岁连接一样。

吴用和操控太岁的麇羽却毫无感觉的模样，开始讲述那一日的故事，讲述着天华的第一台血肉机关的诞生，讲述着名为‘白泽’的人形兵器从血肉中诞生。

...

如何让无机物质与还活着的血肉进行联动，一直是那些墨家机关师所渴望的技术。他们想给机关鸟上装上活着的眼睛，想给膝盖部位磨损严重的铁浮屠装上可以自己修复的韧带。

大部分的机关师都认为这都是无稽之谈，那些钢铁与木料，弹簧与齿轮组装成的傀儡永远也不可能拥有生命。

不过还是有少量的机关师一直在进行着与此相关的实验，虽然直到那场战争爆，也没有任何成功的实验产品。

而战争爆后，这些能力不足的血肉机关的研究者更是被拉去协助新型战争巨械的制造，停止了相关实验的进行。

直到战争失利。

直到七洲陷入战火。

直到所有研究过血肉机关的墨家机关师被召集到皇帝的大殿之中。

那些衣衫破旧的瘦弱机关师跪倒在琉璃的地板上，不敢去看龙座上那已经生出白的皇帝。

而皇帝让那些抖的机关师抬起头来，让他们看一瓶被装在玻璃瓶中的红色粉末，让他们对那瓶粉末行五体投地的大拜。

“你们看啊！这是仙国的土壤，天华终于能铸起血肉的长城了。”疯皇帝说着，将那瓶红色的土壤举起，看着那些土壤在玻璃瓶中折射出一个红色的世界。

...

于是以人骨为框架，以魂魄为燃料的血肉机关被铸造，一座座饲养血肉的青铜大殿拔地而起，皇帝高坐在铸龙的王座之上昭告天下，让整个天华帝国开始不断的前进。

仅剩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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