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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柳慕白怎么想怎么看,秦怀明必须要拜会二把手,这是官场规矩,也叫“拜码头”。
十点半,秦怀明来到了7o8,来拜见街道党工委副书记、办事处主任林兴霸。与柳慕白办公室门可罗雀相比,此处门庭若市,排队等着见林兴霸的有十来个人,叽叽喳喳的十分热闹。
有人认出是秦怀明,恭敬地打招呼,秦怀明却不认得对方,似乎是班子成员,只是柳书记的介绍很简短,未留下什么印象,他只好讪笑着微微颔。
林兴霸秘书谭啸天现是街道新来的副书记,忙疾步过来迎接,露出职业性的微笑,问道:“秦书记,您找林主任?”他方才正和几个客人吞云吐雾,此刻手里还夹着烟。
“是的,麻烦通报一声。”秦怀明说话很客气,他也猜到这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应当是林兴霸的联络员。
谭啸天微微迟疑了一下道:“好的,不过赖泽忠委员在里面汇报工作。”
“没事,那我等一会儿。”秦怀明看外间办公室已经没地方坐了,便站在中央,略显尴尬。
“我进去通报一声吧。”谭啸天将烟头准确弹进装茶水的垃圾桶里,走到办公室门口敲了几下,推门而入,俄顷,党工委委员、办事处副主任赖泽忠从里面走出来,主动上来跟秦怀明握了握手道:“秦书记,我是赖泽忠,您里面请。”
“赖委员,不好意思啊。”秦怀明笑了笑,便走了进去,赖泽忠没有跟进来,还帮他们带上了门。外面排队等着见林兴霸的人虽有不满,但奈何人家是副书记,只能继续等,继续聊天。
7o8办公室同样很大,里面也有个套间。相对来说,林兴霸办公室就凌乱的多,桌上摆满了待审签的文件,还叠放着一些政治类书籍,写字台两头各有两株绿植,办公桌后面墙上挂的是中国行政地图,右手边墙壁上分别挂着龙田区地图和龙翔街道地图。里面只有一面党旗、两棵财树,分别立在桌边和墙角。
办公桌上的一套红黑球服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ac米兰罗纳尔多99号的主场球衣,背面朝上,白色号码上面似乎有罗纳尔多的签名。
秦怀明暗暗吃了一惊,如此珍贵的签名球衣是很难弄到的。此时是2oo7年,罗纳尔多虽然未能注册参加欧冠比赛,但随队夺得了欧冠冠军。
林兴霸身高一米八多,魁梧健壮,穿着poLo衫,腰带是阿玛尼,头半白,浓密而竖立,戴着金丝眼镜,为他凶猛的样子增添了几分柔和。
林兴霸并未起身迎接,而是依旧坐在主位沙上,咧嘴笑了笑道:“秦书记要是还不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没有,没有,我早该来拜会,方才办些手续,耽误了。”秦怀明听出了他话音里的不悦,便只能扯个谎,虽然他知道林兴霸知道他方才在柳书记那里。跟大领导密谈太久,总会让他人产生嫉妒乃至不满心理。
林兴霸请他坐在了客人沙上,服务员及时将单枞茶用白瓷杯端了进来。
林兴霸端起保温杯,仰脖喝了一大口绿茶,然后用手抿掉嘴角的茶水,翘起了二郎腿,说道:“秦书记果然是青年才俊呀,龙翔街道很久没有这么年轻的正处级干部了。”
“我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基层经验也不足,还请主任多指导多栽培。”秦怀明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没事,基层工作,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关键看你怎么做。”林兴霸说着抓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俯身递过来。
秦怀明忙摆手道:“主任,我不抽烟。”
林兴霸愣了一下,再次递过来:“来,抽一根。”语气不容置疑。
秦怀明不想刚一来就被他强行改变了喜好,如此就太没原则了,便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入乡随俗嘛,在基层工作,先要学会抽烟,其次是喝酒,第三是运动。不然,怎么跟群众打成一片?来,欧一根。”林兴霸果真是霸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手里的那根烟,依旧伸在他面前。
听说,柳慕白刚到龙翔时不抽烟不饮酒不运动,如今饮酒开了戒,烟依然不抽,也不运动。
秦怀明无奈只好接住了,林兴霸立即点着打火机,手臂伸长,要给他点烟。秦怀明只得附身迎送,由他把烟点着了,但他只象征性地放在嘴边,并不抽。虽然这是岭南省最好的烟,金装版好日子,一包1oo元,如果政府不限价,可能要2oo元甚至更高。
“主任,工作上您请指示,我刚来,感觉两眼一抹黑。”秦怀明态度诚恳。
“饭要一口一口吃,你着啥急?”林兴霸说话瓮声瓮气的,加上他严肃凶恶的面相,颇有威严,他呷了一口茶,指了指天花板道,“你的办公室已经安排好了,在8o8,我上面。不过,你在上面不要动静太大,我都听得到啊。”林兴霸哈哈笑起来,他开了一个带有荤腥味的玩笑,秦怀明陪着笑。其实,他的理解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林兴霸掌控之中。
笑了一阵,林兴霸继续道:“你的宿舍就在附楼,6o6,两室一厅,你可以拎包入住。”
“谢谢主任,安排得这么周到。”
“办公室和宿舍都是原来那个副书记的,你不会介意吧?”
“哦,不会。”秦怀明不会介意,但有些讲究风水的领导就非常在意,被查的领导用过的东西不能碰,痕迹也要抹除。
“街道配了一辆专车给你用,丰田霸道。街道就四辆,我,柳书记,你,每人一辆。另外一辆是给第三副书记准备的,你可能还不知道,街道今年要推选一个副书记,到时就四个正处实职干部。”林兴霸轻描淡写地说道。
林兴霸自然而然地把自己放在了柳慕白前面。
秦怀明点头致谢。来之前,区两办和区委宣传部的同事到他办公室祝贺,就说起过街道办待遇问题,不仅工资会高一大截,隐形福利更是不可估量。
之前,在区里他是没有专车的,政策研究室跟区两办共用三辆公车,比较难抢到,所以他一般开自己的日产天籁。区里办公室面积也小得可怜,而在街道办,不仅办公室大几倍,配备专职秘书、司机,还有价值6o多万的丰田普拉多可以开,待遇比想象中还要好。除了连纪委都默认的这些福利外,其他的灰色收入可能会更多。
难怪很多人争破头皮要到街道做领导,而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有些在街道做了领导的人拒绝提拔去区里。
正在思忖间,林兴霸忽然紧盯着他问:“秦书记,你应该知道你是怎么来龙翔的吧?”
秦怀明心中一凛,林兴霸怎么会问这个问题,自己即便知道也不可能回答,便愣了一下摇摇头。
林兴霸干笑了一声,神态复杂地说:“很多人都盯着这个位置,听说区委书记收到了2o多个推荐名单,竞争相当激烈。你知道么,名单里面一开始并没有你。”
秦怀民有些困惑了,这跟柳慕白说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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