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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帮我,我便只能去给别人当妾。”
姜时镜甩开他的手,嗓音冰凉:“如果是以京州所有百姓为代价,从一开始我便不会查案。”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白抚转身看向台阶上的头颅,脸上是一闪而过的疯狂,“你知道吗,我日日夜夜都幻想着这番场景,将它们一一画地描绘在画卷上,期盼着它的降临。”
他展开双臂,感受着火焰的炽热,鼻息间的血腥味以及惨叫声,大笑出声:“今日,这一切都实现了,画卷不再是死物。”
“你不是白抚。”姜时镜提起沉重的大刀,将刀尖对准他,“白抚早就死在安平二十四年的满门抄斩里。”
白抚似是愣了下,继而笑意更盛:“你说的也没错,我不是你心里的白抚,站在你面前的是苟延残喘了八年的封白。”
他无视对准着心脏的大刀,往前走了一步:“你要杀了我吗?”
姜时镜下意识回缩了下手,手背却蓦然被桑枝握住,连带着微不可及的颤抖:“白家满门忠良,为百姓谋福祉,诉不平,而你背道相驰,将他们的努力毁于一旦,你还觉得这是白家人想看见的?”
白抚又往前走了一步,刀尖破开布料入肉:“桑姑娘不用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我,我只不过是报仇雪恨,完成多年的夙愿。”
“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会疼,你没被灭过门,没见过至亲惨死,也没有为活下来在泥潭里挣扎。”
他握住刀,继续往前走,笑意越来越大:“又凭什么来质疑我,就为了这群得了好处,不作为的蝼蚁?”
桑枝目光扫过台阶上的头颅,平静道:“诬陷白家的是康王,下旨灭白家满门的是先皇,从始至终都与百姓无关,你偷换概念混为一谈,不过是为了减少负罪感。”
她手腕用力将大刀抽出,看着溺出来的血道:“你想死,也不该死在他的手里。”
白抚踉跄一步,捂住胸口涌出的鲜血,看向沉默不语的姜时镜:“你不是最恨别人的欺骗和利用,我把脖子悬在你刀前,你真的不要?”
姜时镜眼睫微垂,遮住眸内的明亮:“杀你,会脏了我的刀。”
“我查白家案的初衷是为了证实白抚的生死,现在我已经知道答案了。”他语气很平淡,透着些许疲惫,“至于你,就死在自己手里吧。”
白抚脸色逐渐苍白,他伸手想去抓少年的衣物,喉间却猛地喷出一大口血,不甘心道:“我就是白抚,一直都是,你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
姜时镜拉着桑枝后退,漆黑的眸内隐隐有悲悯:“我说过了,会脏刀。”
话落,再不看他一眼,转身朝火光而去,白抚支撑不住徒然跌落在地:“姜时镜,不杀我,你会后悔的。”
他伸手试图去够那抹渐渐远去的红色身影,却现他们相隔的距离变得远到不可及,少年仿佛与赤红的火焰融为一体,成了耀眼的太阳。
桑枝:“你早就知道他吞毒了。”
少年轻应了声:“嗯。”
“这样也好,没有人能分担他犯下的罪。”桑枝握住骨笛,望向猩红的天际,“该结束了。”
刀宗弟子和咸鱼教赶到时,已是傍晚时分,京州依旧还被血雾笼罩,夺嫡已然分出胜负,军队与不死军团的较量也到了末尾。
幸存下来的百姓被全部转移到皇城保护,因而没瞧见巨型毒物的可怕厮杀。
桑枝疲惫到无法吐息继续吹奏骨笛,靠在坍塌的柱子上,模糊的红色视线内是黑蟒一连绞杀数只禁药,巨型蜈蚣攀爬过的地方只剩残肢。
小飞鱼趴在她脚边,金色的皮肤被染成红色,身上是数条抓痕,半阖着眼,似睡非睡,喉间的鸣声断断续续。
褚偃将靠近她的禁药斩杀,然后踹了一下她伸出来的腿:“想被这些怪物咬断腿,当瘸子。”
桑枝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脑袋也渐渐靠在小飞鱼身上,虚弱道:“劳烦长老护着点我,不然咸鱼教就没圣女了。”
“没了你正合老夫心意,随便培养一个都比你听话。”话虽这么说,但他将附近的禁药全部砍掉,“想休息进皇城,那里最安全。”
桑枝本就模糊的视线愈加糊,甚至渐渐起了重影:“没力气了,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褚偃皱眉道:“我让蒙合驮你。”
桑枝下意识地抱住小飞鱼的腿:“还有小飞鱼呢,蒙合驮不动我们。”
“随便你,死了最好。”褚偃气得转身就走,还不忘把周围散落的禁药肢体点燃火化。
兵器的碰撞声和笛音混乱地交杂在一起,吵得桑枝脑袋胀,连在梦里都挥之不去。
鼻息间的血腥味渐渐远去,被一股好闻的药香代替,身体如躺在软绵的云朵中轻飘飘,她逐渐放松让自己彻底陷进温暖里。
璀璨的火烧云从西边蔓延,映着炽热的火焰在层层叠叠的云间开出花骨朵,于深蓝覆盖天地前落下最终的帷幕。
十日后,帝即位,改年号为兴和,举国同庆,大赦天下。
京州郊外小院内。
纪宜游爬上梯子将写好的许愿条一条条地挂上树干打结,先前被暴雨洗刷的大树已枝繁叶茂,偶尔吹过的微风带动许愿条与枝叶纠缠在一起。
“桑桑,你的写完没有,快递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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