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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浮玉默了默,緩緩點頭,「是。」
越惜虞,越浮玉的堂姐,父親是淮南王,皇上的親弟弟。
一年前,淮南王突然過世,整個王府只剩越惜虞自己。身為公主,她可以過得很好,偏偏嫁了個不知珍惜的相公。那個男人借著公主的關係討了個好差事,卻對越惜虞愈發冷淡,還把外室帶進公主府。
鄭皇后帶著浮玉去撐腰,越惜虞反而制止她們,低著頭小聲道,「我不嫁給他,又能怎麼辦呢?」
越浮玉氣得話都說不出來,沒幾天就自請去嶺南。
她憋著一口氣,就是想告訴越惜虞,當然有其他出路。
果然是自家女兒能幹出的事,她的性子幾乎和她的相貌同樣張揚熱烈。
鄭皇后嘆氣,「浮玉,你的想法是好的。可你想沒想過,我獨占帝王,不允許他有三宮六院;你姑姑,大長公主越長溪,富甲天下,手裡握著半個京城的財富。天下女子皆知我們,天下女子又有幾個我們。」
越浮玉一怔,「我……」她從未這樣想過。
「浮玉,榜樣固然重要。可比起一個榜樣,天下女子更需要的,是一條看得見、摸得到的出路。」
鄭皇后看著年輕的女兒,仿佛看見曾經的自己,不,她比自己更勇敢,所以,也一定能比自己走得更遠。
鄭皇后指向南方。百步開外,就是上朝的地方,可這樣的距離,她們卻要拼盡全力才能跨過。
她意有所指,「剿匪的功勞很大,大臣們會允許你提出一個稍微出格的獎賞,好好想想這個獎賞該怎樣用。」
……
中午過後,在坤寧宮蹭過午膳,又被鄭皇后壓著睡了一個時辰,越浮玉終於被允許離開,臨走時才想起來,「母后,父皇和弟弟呢?」
鄭皇后忙著裝安神藥,自己的女兒還看不出來麼,眼下青黑一片,肯定許久沒睡好了。
她系好藥包,笑道,「我以為你不會問了呢。你父皇拉著辭樓,一起見西域高僧,晚上才能回來,你要不留下?」
「算了,我還是明天再來吧。」越浮玉連連擺手,明艷的雙眸溢出一絲驚恐。
她父皇醉心佛道,皇帝包袱又重,不好意思和別人討論。每次見到什麼大師,過後都只能和她探討,可她根本聽不懂啊!
這種苦,還是讓越辭樓受吧,他也長大了,該知道成人世界的殘酷了!
「你呀,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討厭和尚。」鄭皇后捏捏女兒的鼻子,笑著放她離開,走到門口時,才摸著她的頭髮,柔聲道,「下次遇到什麼事,可以和父皇和母后商量,不要再一聲不吭走了。」
鄭皇后不像其他母親,從不限制越浮玉做任何事,這也意味著,她要比尋常母親,承擔更多憂慮與恐懼。
聽出了輕描淡寫下的拳拳愛意,越浮玉眼眶微酸,她抵在母親肩頭,輕聲道,「再也不走了。」
她已經想明白,她要做的事,只能在這裡完成。
馬車轆轆駛過宮門,車簾晃動,走出九盛城時,越浮玉透過紗簾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寬闊綿長的宮道上,紅日高升,獨行的僧人仿佛海面上的燈塔,孤獨而靜穆。越浮玉記得,這是她昨天撞到的那位僧人,因為長得格外好看,她一眼就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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