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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谦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跑过来,用小小的胳膊推了一下程旬旬的腿,说:“你走开,别碍着我。”
程旬旬自是不会跟一个孩子计较,保姆弓着背脊跑过来,抱歉一笑,说:“五太太,对不起啊。”
“不要紧,你好好陪着,这些弹珠玩完了,记得要一颗不少的捡回来。万一夜里老太太要过来散步,摔倒了可不好。”
“好的好的,我知道。”保姆连连点头。
程旬旬看了趴在地上的小谦一眼,就拎着鸟笼子走了。刚走开没几步,只觉屁股上一疼,紧接着就听到啪嗒一声,她停下步子,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颗弹珠弹进了草丛里。再去看小谦,这人已经跑开了,保姆是寸步不离的跟了过去。
程旬旬略蹙了眉,很快又展开了笑容,遛完鸟就回去了。
隔天,程旬旬醒来,睁开眼睛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周衍卿的背影,昨天他又晚归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总归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按照常理来说,她每天都是九点多醒的,通常是看不到周衍卿起床的。
但今天她看见了,他赤裸着上半身,从衣橱里拿出了一件黑色的衬衣,他背对着她,套上身,然后低着头系扣子。过了一会又推开了另一侧的壁橱,里面排列着他每天要戴的配饰,有各色的领带,袖扣,手表等等。
他看了一眼,取出其中一款袖扣,随后便转身走到床头拿手表的时候,余光往程旬旬的方向扫了一眼,浅浅一笑,说:“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程旬旬眨巴了一下眼睛,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懒懒的靠在床背上,看着他说:“你怎么还在?”
“我怎么就不能在了?”周衍卿觉得好笑,将手表戴上,扣好。他今天似乎不系领带,有些随意。
“能呀,只不过今天也不是双休日,这个时间点看见你还挺奇怪的。”
“暂时没有双休日了,趁着现在多看几眼,日后不见得能每天看到我。公事太多的话,我可能要回瑞景住一段时间。”
程旬旬啊了一声,连带着背脊都挺的直,眨了眨眼睛,那表情像是无措。像一只手足无措的小白兔,需要人时时刻刻的护着。
他笑说:“我说可能,不用那么紧张害怕,我又不是丢了你。”
“起来收拾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他转身从橱柜里拿了一件深色的西装外套,又抬手看了看表,说:“二十分钟够吗?”
她依旧是茫茫然的,但看周衍卿那肃穆的表情,就立刻坐直了身子,点点头,说:“够了。”
洗漱加上换一身衣服,程旬旬只用了十五分钟,这二十分钟还多余。两人一道下楼,一块吃了早餐才出门,老太太不在,周衍卿同清嫂说了一声,就带着程旬旬出去了。
路上程旬旬忍不住好奇,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想去的地方。”周衍卿卖了个关子。
程旬旬看他那样子,估计也不会说,想了想就不再多问了,双手搭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侧着看着车窗外稍纵即逝的景物。
车子大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他们便到了栾城如今最贵的墓园,道路两旁的行道树依旧枝繁叶茂。程旬旬往外扫了一眼,心里有一股莫名的激动,她捏着安全带,子稍微有点酸,眼睛也有点热。
好一会都没有动弹一下。
“坐着干什么,下车。”周衍卿解了安全带,自行下了车。
程旬旬却依旧愣愣的坐在车内,唇角微微的抽搐了两下,一副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样子。她动作机械的解开了安全带,开了车门走了出去,双手空空的。
“我……”她转身正想对周衍卿说自己什么都没准备的时候,就看到周衍卿关了后备箱,手里多了一束鲜花。
“走吧。”他迎着她的目光走过来,扬了扬下巴,伸手轻推了一下她的腰。
程旬旬依旧有点愣愣的,反应也有点迟钝。她一直侧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脸,然后往前走,也不看路,就看着他,仿佛他就是路。
“看路。”周衍卿看了她一眼,提醒道。
程旬旬像是没听到一般,依旧直直的看着他,结果下台阶的时候,因为没看路,差一点儿就摔倒了。周衍卿都已经及时提醒她了,可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所幸周衍卿及时揽住了她的腰,单手将其牢牢包住。
眉头一紧,说:“看着点路,你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路吗?”
程旬旬笑,眼睛红红的,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臂,说:“你就是我的前路。”
这算不算是一种隐晦的表白?只是这表情,在这个时候出现,是不是有点不是时候?周衍卿转头看她,看她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心情复杂,竟然一时不知要怎么回答她这句话。
低低的咳嗽了一声,语气格外严厉,说:“能不能好好走路?不能我就带你回去了。”
“能。”程旬旬立刻站好,重重的点了点头,并松开了捏着他手臂的手。
周衍卿松开了手,整了整衣服,说:“正经点。”说完,他就径直往前走路。
程旬旬却有点茫然,什么正经点?她一直都很正经啊,什么时候不正经了?
他走了几步见程旬旬没跟过来,拧了眉头,又停下了步子,转过头看她,说:“还站着干什么?过来。”
他说着,还伸出了手,眉眼之间却全是不耐烦,催促了一声,“快点。”
程旬旬回神立刻快步的走了过去,伸手正想拉住他的手,手指刚触碰到他的掌心,还没抓住呢,他就收回了手,直接就插进了口袋里,一点儿机会都不给她。程旬旬扑了个空,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疑惑。
然而,周衍卿却未看她一眼,神色淡定缓步往前走,仿佛刚刚什么事儿都没有生过。程旬旬看了他一会,才收回视线,低头看了一眼他插在裤袋里的手,抿了抿唇。却没有现,周衍卿唇边泛起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笑容很浅,不易察觉。
他们进去的时候,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人,三个人自此擦身而过,周衍卿不免多看了他一眼,看着有些眼熟,但并未打招呼。程旬旬抬头的时候,正好那人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在周衍卿脸上扫过,最后落下程旬旬的脸上。
那一瞬间,他停下了步子,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程旬旬抬眸,正好就对上了他的目光,见着他也在看自己,并且长得也还算和蔼,便对他报以一笑,算是一种礼貌的回应。他顿了一下,程旬旬已经从他身前走过了。
周衍卿回头伸手揽过了程旬旬,他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人也回过头,视线撞上,两人的目光皆是冷冽的,片刻才互相报以一笑。程旬旬再回头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看那人的模样,从衣着品味,到走路姿态,应该也是非富则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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