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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大地,地广物博。人杰地灵,资源丰富。此乃天地之赐。
北方的山脉连绵,其中多瑰宝。
辽宁与河北的交界之处,山脉广阔,虽没有什么名山大川,但山脉起伏连绵不绝,期间不凡有些绝岭峭壁。距离这里最近的名山,要属那人尽皆知的长白山了。但是交界处的山脉,距离长白山还很遥远。
当地的人为了区分山地,给每处山沟也都取了名字,东沟西道,南岔北窝棚。虽然叫的没什么文化,但好歹也能叫出个当地人懂得名。十里八村的,找人也知道个去处。
山与山之间,住着一群靠山吃饭的农民。沟沟岔岔里总会有那么几户人家,多的几十户,少的二三户。住在这里的人们,虽然清苦,但总能享受到一份独有的宁静。泥土的芬芳,空气的清香。别有一番韵味。舍弃了海味的人们,总能体会到山珍的乐趣。
山里的白天总是很短暂,哪怕是在炎炎夏日,晚霞依旧来的很早。已然准备下山的太阳,照耀出片片红霞。
鸡冠山算是这方圆千里内,最有特色的山峰之一了。连绵众山之中,此山要比其他的山,高出很多,极为高大,颇有鹤立鸡群之感。山顶上有几座凸起的峭壁,连绵在一起,从远处观望像极了公鸡冠子,也因此而得名鸡冠山。
鸡冠山很少有人来,就算要去,也不会在日落时分。然而今天就有人在此时登山。
那是一名年约三十左右的年轻人,中等偏瘦的身材,神情显得有些憔悴。此人不但选择在此时登山,还不是一个人。他的背上还有一名老妇,用带子束缚在背上,单手拖着臀部,另一只手拿着一把工兵铲,右脚之上还绑着一把短匕。
手中的工兵铲不住的敲打着,阻拦在前方的植被和荆棘。从行走的路线上来看,此地对他来说,显得极为陌生,经常脱离上山的路径。又是一个不肯回头的人,只得拿起工兵铲为自己开路。
夕阳下,长长的身影,艰难的前行。老天从来都不会成人之美,静沉沉的天空,突然迎来了一阵大风,潮湿中带着些许凉意。风来雨就到,这可不是一句空话。片刻间,风就洗刷了彩霞的颜色,原本还很明亮的天空,变得灰沉沉的。
没过多久豆大的雨点在空中洒落。解下身上的外套,露出一副结实的臂膀。将外套披在老妇人的头部,他忘了忘天空,坚毅的面庞上面,满是焦灼。紧紧握住工兵铲的手,因为用力过猛,已经隐隐有些白。奋力的砍向前面的灌木丛,一步步向山顶爬去。
不知过了多久,此人背着老妇,已然来到鸡冠山第一个山顶之处。此时的二人,浑身早已被雨水淋透。一直趴在背后的老妇,嘴中呢喃的喊道,“远儿,远儿。”
声音虽然微弱,但还是第一时间就被年轻人捕获。转头向后背望去,“娘,你醒了?”被称作远儿的年轻人,轻声对后背老妇说道。
“远儿啊,放为娘下来吧。”妇人要求道。
叶远向四周看了看,找到一个背雨的山石,将母亲背了过去。随手砍了两根木棍,将自己的外衣支了起来,又砍了些细条的枝叶搭在上面。背雨的山石加上这个简易的帐篷,一时之间,群山之中,这里成为了避风避雨的港湾。
将母亲轻轻放在地上,轻声问道,“娘,你感觉怎么样。”一边问着,一边将母亲散乱在脸上的头,抚向鬓旁。
少了头的遮挡,叶母惨白的脸色,借助雨光的蒙蒙亮,也显得极为清晰。
听到儿子的问候,叶母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向儿子。嘴角泛起一丝甜蜜的笑意。那是满足,那是幸福,只是其中还掺杂些许的不舍和牵挂。
“远儿,不要在执着了,你的心意,做娘的如何不明白,只是人早晚都有这一天的,你要看的开。”叶母虚弱的声音,仿佛每说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叶远死死的抓住母亲的手,“不会的,娘。我们一定会挺过这一关的,以前那么艰难,我们不是都平安度过了么,这次也一定可以。只要找到他,你的病一定可以被医治好的。”
“痴儿,母亲何尝不想好起来,多陪陪你,给你做顿饭。可是娘这身体,娘自己知道,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你还真的相信,那些大医院,甚至国外国内专家都束手无策的病,他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毛头小子,能治得了?就算真的有一些医术,又能怎样?民间的偏方,坊间的神医,你只要听说了,就不放过,上门去求。可还不是被骗居多。你又何苦执着。咳~咳!”
一次说太多话,叶母的身体仿佛承受到了极限,开始抗议的咳嗽起来。叶远连忙扶着母亲,做起来。手掌不断在母亲的后背上,轻轻揉动。嘴上焦急的说道:“娘,您就不要在说话了,好好休息,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完事我们就回家。”
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叶远的声音有些呜咽,他何尝不知道,何尝不明白。坊间传闻大多空穴来风。然而此时的他,就像溺水的人,挣扎中现一根轻如鸿毛的水草,也要死死抓在手里,那是绝望中的不甘心。哪怕是欺骗自己也好,有个寄托也罢,只为向老天争一争那口气。
“我的傻远儿,母亲的时间不多了,在不和你说上几句,怕以后都没这个机会咯。娘这个一辈子,能有你这么个儿子,娘知足,咳~咳~知足了。等到了地下呀,和你父亲总算是能有个交代。我将他的宝贝儿子,抚养成人了,和他一样,也是个兵王。为国家为人民,立下不少功勋。奖章啊,比他当年的还多。”
叶母的声音显得是那么的柔弱,而又缓慢。语气之中却带有一丝骄傲,那是属于她的骄傲,一个母亲的骄傲。
“只是有一件事情啊,我还真没办法向你父亲交代咯。没能给你成个家,是为娘最大的遗憾。等到了地下啊,你父亲又得数落我说,‘鸡毛蒜皮的事情办得精通,大事啊,一件都不靠谱。’数落就数落吧,我儿子那可是大英雄,岂能是一般人配的上的,将来呀,一定有一个美丽贤惠的姑娘,会和我儿走到白头的。”母亲的骄傲,瞬间变成了忧虑和憧憬。
这就是母亲,心里永远装着一个让她牵挂的孩子,无论这个孩子年纪有多大,成就有多大,在母亲的眼里,总有为他操不完的心。
“我儿啊,是一代兵王,真正的男子汉,流血不流泪。记得你小的时候啊,也如今天这般,哭泣,不听话,不乖。”母亲的手用力的缓缓举起,想去擦叶远脸颊泪痕,可是任凭她怎么用力,那只仿佛有千金重的手,就是举不高。
叶远抓住母亲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母亲轻动着手指,擦去儿子脸庞上的泪水,那感觉犹如小时候,生病时的哭闹,母亲就会用手来擦自己泪水,轻声安慰。手中带着母亲的心疼,擦去的又何止是泪。
擦得多,流的更多。叶母柔弱的叹息道:“哎~都多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叶远静静的听着,母亲那虚弱缓慢的絮叨,每一个字听进耳里,就如小石子丢进平静的水面,都能激起记忆的波动。
还记得曾几何时,自己要踏上父亲的征程,追寻父亲的脚步。母亲大力支持自己的梦想,微笑着鼓励,背后却是深夜间,独自擦拭着的泪珠。呜鸣的火车声,带我渐行渐远,留下的只有母亲张望的目光。
我自从军起,家便由梦寄,母亲是否寒,母亲是否饥。何所养又何所依。每年回故里,屈指算日期。常年盼不知归期。
“你父亲为国捐躯,成了烈士,葬的却只是衣冠冢,想要合葬都不可能了。我感觉这里挺好,大好的山川,难得的清净。你就在这里找个地方,给我挖个墓穴吧,娘就埋葬在你们父子守护的山川之中,我还能感受到,你父亲热血的温度。”说完,叶母给了叶远一个安心的眼神,缓缓闭上眼睛。她太累了,当初医院说她还有半年寿命,然而他已经支撑了三个半年,她要休息,她还想再撑一撑,在和儿子说几句话。
叶远抄起手边的工兵铲,出了那简易的帐篷,向前走了三步,开始猛力的挖掘地面。快两个年头的挣扎,让叶远的身体也是疲惫不堪,此时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工兵铲被舞出了残影。钢铁与山石的碰撞声音,当当作响。这或者是一种宣泄,一种对天地的不满,一种对自己的自责。
“杀敌特,抓罪犯,保平安,护一方。在敌人的眼里我就是坟墓,我就是黄泉。然而今天我却要为母亲掘墓。苍天你何其残忍。我救过那么多人,为什么没人能来救救我的母亲。”叶远嗓音有些嘶哑,他心中又恨,不恨别人,他恨自己。
叶远挥舞着工兵铲,嘴中念念叨叨,毫无章法。“身体肤受之父母,母亲的赐予。慈母手中线,母亲的关怀。父母在,不远游,母亲的惦念。然而我能回报母亲的,只有这一座墓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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