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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是听话的孩子,愿意给自己雌父一点微薄的颜面。
至于修克,可没那么好运气了。
“喂。”白岁安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对方从始至终都无法安静的蝎尾,“我问你,你真不是下贱东西的私生子吗?”
“芋芋。”
“雌父,我只是问问。”白岁安平静道:“我想正常雌虫绝不会共情一个雌奴,更别提生下私生子的雌奴。”
他注视着修克。
那眉目,那笑容,就连现在擦拭嘴角唾沫的样子恶心得如出一辙。不知道多少个日夜,白岁安尾随在他与雄父身后,阴暗看着灯光打在墙上,雌虫摇晃不断的剪影和交织在一起痛苦与欢愉的声音。
他绝不会认错。
那个传闻中的私生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修克看见楼梯口什么东西晃过去,像是一块废弃的布料。他坚定道:“我怎么可能是私生子。”
*
“我哥可能有私生子。”
“我们的婚姻法里能有私生子这玩意儿?”
“没结婚生下的都算吧。”郝誉沾点水,坐在隔壁军雄家里闲聊道:“还是不领证都算。你看雅格被骗的那个蛋,法律上就是私生。雅格嗝屁后,分不到一点财产,除非提前立遗嘱。”
吭哧烤肉的雅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当典型挨骂。
他举着烤肉夹,大呼小叫,挨了两长辈各一脚,继续蹲在角落委屈烤肉,嘀嘀咕咕“我的孩子才不是私生”“我的遗产才不要充公。”“我的遗产全部给我的崽”云云。
郝誉成年礼时,也写过一份遗嘱。
那份遗嘱第一继承人是他的哥哥郝怿。在郝誉原有的设想中,自己会因职业原因战死沙场,功名淹没在保密文献中,财产交给最亲密的哥哥。
才成年的郝誉想不到,哥哥郝怿会走在自己之前。
他第一次写遗嘱,每一个字句都要询问律师,确认不会坑了对自己最亲的哥哥和其他亲属。日后再次修改,郝誉就没有这种兴致。特别是他“第一次斩首行动”归来时,失魂落魄,完全不关心所谓的身后事,精神处于崩溃边缘。
好几个晚上,他连续做噩梦,惶恐到无法入眠,申请短暂回家和哥哥见面。
亲自孵化他破壳的哥哥郝怿,在郝誉心里相当于精神上的雄父。他甚至都没有下航空器,就看到地面上属于哥哥的身影。
他飞扑到哥哥怀里,隐秘又难过地诉说能说出来的遭遇。
哥哥。我的雌虫和孩子死了。
郝誉想不起自己的声音,他哭了很久。那是他人生中第一个深入心灵的雌虫,人生中第一个孩子,他在执行任务途中发觉这属于军雄的私人责任,他选择和总部联系,隐秘送他们去安全地方。
结果,都死了。
郝誉一生都不会忘记那场面。
不满月的虫蛋在雌虫腹部按压出手与脚的形状,在所有人的恐惧的目光下硬生生撕开雌虫的胸腔。它青灰的身体就是一团未曾成形的肉块,周身沾满破碎的柔软蛋壳,嘴角挂着一串属于成年雌虫的肠与脏器。它胡乱爬行,明显被他们的敌人寄生体寄生,露出一只硕大浑浊的眼球盯着郝誉。
“雄父。”它凄厉又纯真地呼唤郝誉,“雄芙芙。抱抱。”
郝誉走上前,将它分成八块,永远留在敌人的土地上。
雌虫也没能活下来。从死去虫崽身躯里爬出来的寄生体,寄生到他的身上。他在临终前丢掉一切的颜面和军雌的尊严,撕裂用无数个日夜教育郝誉生活美妙的躯体,断裂的嘴唇与头颅挤出最后一点扭曲的音节。
“郝誉。郝誉。”
郝誉走上前,将他杀死,和未成形孩子的八块尸体一起,烧成黑炭。滚滚黑烟飞向天空,暴露他们的行走,郝誉甚至来不及说上最后一句告别,丧家之犬般逃窜走他的初恋与第一个孩子。
哥哥。我不要孩子。
郝誉低声伏在哥哥膝盖上,哭泣道:“好痛苦。好痛苦。我不要这样,我不要这样……”其余军雄教他重新开始一段感情,或教他怎么混乱的做欢乐的事情忘记一切苦难。
郝誉都不想。
“哥哥。”郝誉道:“我会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还有那个孩子。”
郝怿垂怜低首。阳光直射,他坐在温暖的地方,用身体充当绿荫投下一片喘息之地。他白得透亮,皮肤在日光下似乎在发光。
“嗯。不忘记他们。”
他们坐了很久。郝怿最后站都站不起来,需要郝誉搀扶着才能站稳,揉着发麻的双膝苦笑,“快走吧。你白哥早给你做了一桌。”
“哥哥。”郝誉问道:“万一我忘记他,怎么办?”
“不会的。誉誉,有时候忘记说明对方在另外一个世界也放下了。”郝怿道:“你要好好活着,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活着。说不定未来还会遇到另一个喜欢的雌虫,结婚,生孩子。”
“哥哥会娶雌侍吗?”郝誉不理解。
喜欢怎么会分成很多份呢?那和军雄们有什么分别呢?
他渴望哥哥和白宣良那样的生活,简单,平静,没有硝烟与血腥。他的生活甚至不需要孩子,就和哥哥与白宣良一样至今过着美好的二人世界。
“誉誉。”郝怿没有任何迟疑,平静地和所有普通雄虫一样道:“我不知道,我做不出任何对未来的保证。”
他会娶雌侍,也可能不会。
他会生下与白宣良之外的雌虫的孩子,也可能不会。
他也许有一个私生子,甚至更多,都是有可能的。
雄虫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呢?
作品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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