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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流忱生平第一次对一个男子的厌恶超过了白邈。
明仪郡主则兴致盎然地瞧着薛放鹤,问道:“你多大年纪了?”
薛放鹤:“还有三个月便二十一了。”
明仪郡主惊讶:“这么年轻啊,比我儿子足足小了七岁,怪不得看起来这么水灵。”
她说完还不够,还对着谢流忱又说了一遍:“他比你小七岁。”
谢流忱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几句话全戳在他痛处。
他难道不知道薛放鹤比他小七岁吗,她有必要一再强调吗,而且他难道就不水灵了?
他有红颜蛊,皮囊更加不受时间侵蚀,保养得很好。
红颜蛊对宿主非常挑剔,不是相貌绝佳之人它绝不肯寄宿。
他的美貌是连红颜蛊都认可的,母亲居然夸薛放鹤。
呵,算了,母亲一向如此,他怎么能指望她站在他这边,她从来都是看乐子还嫌不够热闹,只会帮着别人拖他后腿。
谢流忱越想越气,又听见母亲招呼崔韵时看薛放鹤的脸,问她觉得薛放鹤长得俊吗?
薛放鹤一个大高个,被明仪郡主说得羞答答地低下头去,明仪郡主还说笑起来:“你这样低着头,我们还怎么看你的脸,好孩子把头抬起来,让我们好好瞧瞧?”
谢流忱差点没忍住,要露出真面目,让明仪郡主和薛放鹤都滚出去。
薛放鹤还在剔肉,谢流忱看准时机做了点手脚。
下一刻,一条虫从薛放鹤袖中滚出来,蠕动着在盘中爬行。
明仪郡主最怕这些,立刻大叫一声:“有虫。”
谢流忱安慰道:“母亲别怕,只是条虫子而已。”
他用薛放鹤的筷子挑起这条虫,十分自然地从崔韵时面前晃过去,好叫她充分发挥想像,把薛放鹤想像得越脏越好。
他又委婉地对薛放鹤道:“这虫似乎是从薛公子的袖子里掉出来的,或许是公子归京这一路风尘仆仆,回京后也无暇打理自己,公子还是先回去沐浴清洗一下吧。”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宽慰薛放鹤,似是怕他为此感到尴尬。
薛放鹤大惊失色,怎么会呢,他虽不像二表兄那般爱干净到了一日沐浴三次的地步,可也是每日洗得香喷喷的才出门。
因为他觉得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他说不准就会在京城的某个地方遇到崔韵时,自然是要将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的。
这是哪来的虫啊?毁他清誉,太可恨了。
他惊慌失措,赶紧对崔韵时解释:“我每日都沐浴,身上很干净,只是没有用熏香,都是自然的皂角香,你信我,不然你闻闻,下次我让小厮把我衣服也熏得香香的,你喜欢什么味道?”
谢流忱的表情凝固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如此的恬不知耻,一身的狐媚手段。
薛放鹤当他是死人吗,居然这么明目张胆、见缝插针地勾引他妻子?
崔韵时保持礼貌道:“我相信少将军,小事一桩,少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薛放鹤急着想证明自己,又向她逼近一步。
谢流忱挡在他前面:“薛公子自重,若非今日我也在此处,旁人看了薛公子的做派,都要以为你放浪惯了,才会见到一个人就要别人闻你身上的味道。”
薛放鹤被他这么一说,又退回去,他也知自己一时慌乱没有藏住心思。
幸好谢流忱为人正派,没有想过他就是对他妻子别有意图。
他有些愧疚,但丝毫不退缩。
虽说肖想别人妻子不厚道,可那是崔韵时,不厚道就不厚道吧,长姐说得对,做人何必拘泥于小节,把喜欢的人牵在手里才最实在。
可他终究有些歉疚,便诚恳道:“是我说错话了,我不比谢兄年长,懂的事理更多,等我到谢兄这个年纪,应当也会像你这般稳重吧,那还要过七年,唉,真是好漫长的一段年岁。”
谢流忱听他一口一个年纪大,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硬生生控制住自己不要面露狰狞之色。
崔韵时则心想,薛放鹤要是到了二十七就突然变成谢流忱这种个性,那可真是好好的人长着长着突然烂掉了,何其不幸。
薛放鹤苦思一阵,如何挽回在崔韵时心中的形象。
他灵光一闪,从腰间解下一把短匕:“适才言语冒犯了夫人,我实在过意不去,就以这把匕首来赔罪。”
他执刀在托盘上一划,托盘立时断成两截,整个过程如切一块豆腐般轻易。
这样难得的宝刀,崔韵时怎么能收。
她推辞不受,可薛放鹤执意要送,语气诚恳,显然是真心想要送这把刀给她。
崔韵时不再客气,双手接过,称赞道:“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这样锋锐的匕首,少将军是从何处得到的?”
崔韵时在意的是他得到好东西的途径,薛放鹤却把重点放在了前半句:“谢兄不曾送过你这些吗?”
崔韵时没想到他会这样接话,愣在当场,难得地感到不好回答,心想她或许该为了谢流忱的面子说个谎。
薛放鹤却将这瞬间的沉默视作回答,他惊讶地看向谢流忱:“谢兄竟然从没给夫人送过短匕这样便于携带的兵器吗?那往日送的都是什么,长剑?长刀?还是一些精巧的暗器盒?不会吧,谢兄,你什么都没送过?为什么?”
薛放鹤脸上充满真实的迷惑。
谢流忱鲜少有被问得哑口无言的时刻,他看着薛放鹤,就像一个只拿到丁等的学生,看着拿到甲等的学生对他炫耀自己考得有多好。
他真想毒哑薛放鹤,他从前做的是有许多不足,对她亏欠许多,可是薛放鹤这样反复提醒崔韵时,他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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