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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和微微一怔,刚想开口,沈辞柔已经接过焦糙,笑盈盈地说:“对呀,这是我阿兄!”
她都这么说了,李时和还能怎么办,只能略略点头以示认可。
“嘿,挺好的。”摊主觉得自己猜对了,嘿嘿一笑,“郎君带着妹妹出来玩,就别扫兴,尝几个试试。”
李时和还没答,边上有人等不及了,挤上来付钱,刚好免了他该怎么答的纠结。他没开口,揽着沈辞柔的肩,护着她反切出人群,在路上走了一会儿,才问:“怎么说那种话?”
沈辞柔刚咬了半个焦糙,炸得酥脆的糯米壳在齿间裂开,溢出里边的豆沙,香甜软糯,微微的烫,好吃得能把舌头咬下来。
她吃得高兴,含含糊糊地答:“不是说未婚夫妻成婚前不能见面,否则不吉利吗?那我说你是我阿兄,就不算未婚夫妻见面啦。”
“……胡闹。”李时和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两个字,过了会儿才说,“不过除了你,也确实没人这么叫过。”
沈辞柔大概知道从李时和继位前的风风雨雨,听他这么说,焦糙都忽然没了味道。她咽下口中剩下的半个,犹豫着问:“都没有么?”
“没有。”李时和倒不在意,“天后那时……总之到我这辈,宗室里的男子只剩我一个,否则怕也轮不着我。至于那些妹妹,大多怕天后,有些连我都怕,早早地嫁出去,这些年也只除夕时见一面。”
他说得清清淡淡,听不出什么忧思,沈辞柔却心都揪起来,心尖有种微颤的酸涩。她是独女,没有兄弟姊妹,但从不缺人陪着玩,早年就认识了杨澈他们,再后来又有堂妹沈棠,相伴着长大,和兄弟姊妹也没什么两样,无非不是同姓罢了。
可李时和没有。庐江王一脉只有他一个,宗室里的妹妹都隔得远,居然连叫他一声“阿兄”都不敢。
沈辞柔忍不住想,她不到十岁,和朋友闹着玩时,李时和在干什么呢?他困居新殿,在天后的阴影下战战兢兢,那时天后已经染了病,新的阴影长乐长公主在一点点走近。
她想了一会儿,定下心神,把剩下的焦糙原样裹好扔了,拽住李时和的袖子,半侧过身看李时和:“那就只今晚一夜,容我来做你的妹妹,带你看看上元灯会。”
说这话时沈辞柔完全没别的意思,远处有高一百五十尺的灯楼,近处无数的小摊上悬着花灯,燃烧的火光投在女孩身上,照出她纤细的身形。她的长相其实应该说是略冷的那种秀丽,但她此刻置身于花灯火光之中,长发镀着火,眼瞳映着灯,眉眼间居然看得出一点近似明艳的味道。
李时和想,这若是他的妹妹,他必定待她如珠如玉,夜里还要辗转反侧,得亲自带着金吾卫守在她门口,才能讨到片刻心安。
但他只是轻轻点头,任由沈辞柔拉着他的袖子汇入人群。
上元不宵禁,灯市里的灯能烧一夜,沈辞柔拉着李时和混在人群里玩了大半夜。熬过子时,她也困了,恰好李时和的马车在东市外等着,她也没多推拒就上了车,靠在软垫上说:“这回我可不敢去宫里了。上回我宿在宫里,我阿娘差点剥了我的皮。”
话题挑起来,李时和顺势问:“那这回她问起来,你又该怎么答?”
“就说我去逛灯市了呀。”马车宽敞得能摆得下小几,这段路又平稳,沈辞柔扶着用以分隔的小几,翻到李时和那面,故意凑过去,带着点戏谑的味道,“和我阿兄一起。”
她完全是调笑,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孩子的恶作剧,但听在李时和耳朵里,又好像有点不一样。
灯市上人来人往,沈辞柔开口乱叫,他只觉得无奈,但又不是什么大事,也就随她去;现下马车上却不一样,幽暗私密的空间,沈辞柔半伏在他身上,含笑叫他“阿兄”。
偏偏她自己对其中隐藏的含义一无所知,只觉得好玩,恶作剧都有种孩子般的天真,眼睛亮晶晶的。
李时和别开头:“别胡闹。”
“那儿胡闹了?我不是说了吗,今夜我做你的妹妹。”沈辞柔不知道到底哪儿有问题,凑得更近,一叠声地叫,“阿兄,阿兄,阿兄阿兄……”
她故意这么叫时嗓子甜软,像是甘甜的糖浆,黏得李时和后背都紧绷起来。他换了口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对上的仍是这么一双天真的眼睛。
沈辞柔还是一无所知,故意又凑过去一点,甜甜的声音拉得长长的:“阿兄,怎么了呀?”
李时和喉头一动,终于忍不住伸手揽住沈辞柔的腰,另一只手遮住她的眼睛。沈辞柔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挣扎,乖乖地让李时和捂着,长长的睫毛扫过他的掌心。
“别动。”李时和说,“别看我。”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给姬友试阅的时候,姬友冷酷评价:小老弟脑子里黄色废料挺多啊。
唉,无忧这人就是,你以为他很纯情,其实他想得可多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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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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