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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要打听到高炎定被囚禁的地方需要废一些时间,没想到甫一进入月煌城就让他们见到了人。
只因有成排的戎黎士兵披甲执锐,正押送着一辆囚车极端招摇地从大道上经过。
他们站在人群后围观,起先没觉端倪,直到听见有人用戎黎语别扭地出类似于官话中“镇北”两字的音节时,才恍如雷击地重新审视囚车上的犯人。
只见他披散着一头乱糟糟的黑,身上脸上遍布严刑拷打后的血污,几乎看不见底下原本的肤色,脖子上缚着百斤重枷,腿上缠着铁制脚镣,如果不是相似的眉眼轮廓,三人压根不会相信这是那个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镇北王高炎定。
明景宸注视着囚笼里的背影逐渐远去,披风包裹下的身体控制不住地抖,他攥紧双拳,眼里只有赤红的血以及乌糟的黑,耳里只有咕噜前进的车轴滚动声,旁的颜色和声音都如潮水般快退去,整条大道上只剩下自己和高炎定两人遥遥相对。
窦玉差点失声尖叫出来,他极力压抑着惊恐和无措,用气音询问身旁的两人,“这是王爷?这怎么可能是王爷?”
是啊,这怎么可能是高炎定?
可他就是高炎定!
等人群散去,邹大把明景宸拉到一边,担忧地道:“你脸色很不好,没事罢?”
明景宸拉高披风像是很怕冷一样,将脖子和下巴都裹在其中,他声音无甚起伏地道:“走,我们去广场上看看。”不等两人应声就率先朝囚车的方向追去。
窦玉问邹大:“广场?他听得懂?”
邹大没搭理他,也往那处跑去。
窦玉只好紧随其后。
城中的广场是戎黎人在重大节日中用来祭祀、庆祝的地方,整个呈椭圆形状,占地广阔,中央还立着一座高高的祭台。
高炎定被戎黎士兵推下囚车后就绑在祭台正下方的木架上。
他整个人的姿势很诡异,腰腹以下因为绳子的束缚紧紧与木架贴合,而上半身因为沉重碍事的枷锁不得不向外倾斜。
在桓朝即便是死刑犯顶多也只用三四十斤的枷锁,百斤大枷加身,不出几天犯人也会被折磨得直接咽气。
戎黎这帮蛮夷竟然这样对待高炎定,可想而知他们对其是多么的畏惧和厌恶。
广场周边仍旧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些百姓,像看猴戏似的围观被示众的镇北王。
明景宸他们刚赶到,就看到几个穿着兽皮做的华贵服饰,头顶鸟雀冠,戴着绿松石金耳坠,狼牙颈链,头被编成麻花状的戎黎贵族大笑着走到祭台面前。
他们叽里咕噜地对着高炎定说了好些话,因为离得太远听不清楚,但从这些人时不时的放肆大笑中不难想象到,定是些耀武扬威、羞辱挑衅的话语。
没多久,其中一人朝旁边招了招手,立刻就有随侍的奴仆将一根油亮的长鞭送了过去。
围在他身边的人自向两边散开,这人抻了抻鞭子,又凌空抽了几下,粗犷的面容上神情狰狞暴虐,他故意顿了顿,企图想要在囚徒脸上看到类似于恐惧、求饶的表情。
可惜,他的打算注定会落空,即便此刻他手执刑具,高炎定不过是个半死不活的阶下囚,对方也绝对不会像烂泥一样被他彻底踩在脚下。
这种认知彻底激怒了他,他突然出一声暴吼,了疯地将鞭子抽在高炎定身上。
鞭子是特制的,遍布倒刺,又在特制的药油里浸泡过,柔韧性是普通皮鞭的数倍,能确保每一下都能让人皮开肉绽。
只见鞭影如暴雨,密集地打在囚犯身上,不过几息,新鲜的血液便将囚服浸透了,又淅淅沥沥地在他脚下汇成了一滩水洼,广场上围观的人群不断出惊骇的抽气声,很多老弱妇孺都捂住了脸孔不忍卒看。
明景宸目睹了全过程,张牙舞爪的鞭影几乎将他瞳孔盛满,他所站的地底下似乎长出了荆棘,一直从他脚底板钻进四肢百骸,再从骨缝血肉里汲取养料后破体而出,将他整个人牢牢捆缚在那儿。
此时,他和正在受刑的高炎定突然心有灵犀,感同身受了。
等到这场单方面的暴行落幕,他的嘴唇和手掌也变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那人抽了上百鞭子,累得气喘如牛,可惜直到此刻,高炎定连哼都没哼半声,更别说是讨饶服软了,他顿时被气得暴跳如雷,对周遭的士兵大声道:“给本王子好好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汉人,不准给他吃喝,让他尝尝咱们这儿太阳的厉害,等晒成人干,本王子就用他的肉下酒!”说着将鞭子掼在地上,负气离去。
“那是戎黎的五王子。”邹大悄悄对明景宸说,“王爷遭了他的这顿打更加伤上加伤,我们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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