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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怨军六（第1页）

天色渐渐昏暗，洞口升起了一堆堆篝火。江枫与赵鹤寿坐在一堆篝火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远处另一处火堆旁的十兵卫向江枫做了个手势，指了指身后的方向。江枫起身道“赵大哥，兄弟去去就来。”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树林里，一道身影小心而迅的前行，方向正是渔村的码头。忽然一个人影从侧面跃出，挡住了去路，这人一惊，反应却出奇的迅，他立刻卧倒在枯枝败叶中，屏气凝神，一动不动，黑暗中便如林中的一团落叶毫不起眼。

挡路那人哈哈一笑，道“朋友，何必藏头露尾，江枫等候多时了。”那人忽然跳起，又向山洞狂奔而去。忽地一下，一个裹在黑衣里的人从天而降，站在他面前，距离近的几乎要撞在对方身上。那人“啊”的惊呼一声，侧身躲避，不想扭了脚，摔倒在地。

江枫听那声音清脆婉转，竟然是个女子，不由吃了一惊。他疾步走上前，晃着了火折子，火光映照在一张涂抹了污泥的脸上，由于污泥太多，竟看不清这人长相，只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满含惊恐的盯着他。

江枫冷冷问道“你是何人？”那女子似乎颇为疼痛，咬着嘴唇，揉着扭伤的脚踝，半晌才道“我是赵鹤寿的女儿赵环儿。你们，你们怎么欺负人？两个大男人大半夜的拦住人家想做什么？”

江枫道“我倒想问问，姑娘你大半夜的为何往我们船上跑？”赵环儿怒道“胡说，我明明是去村子里睡觉。难道人家一个姑娘家要跟那许多臭男人睡在一个洞子里？”

江枫一时语塞，他早就注意到这个人在赵鹤寿身边出没的身影，每次赵鹤寿拿不定主意似乎都有个神秘人物在背后支招，因此安排十兵卫暗中监视，果然现这神秘人物的行踪。哪知道这人竟是赵鹤寿的女儿，自己还把人家弄伤了，这可就有点尴尬了。

但这位赵环儿姑娘的举动不合常理之处甚多，哪有人回自己家睡觉还要鬼鬼祟祟的？这时有人打着火把赶了过来，来人正是赵鹤寿，他见江枫久久没有回去，会怕他在山林中迷路，故打着火把来寻找。赵鹤寿看到眼前情景大惊，抢上几步蹲下查看赵环儿情况。赵环儿故作镇定道“爹，环儿没事。两位大哥跟我闹着玩的。”见赵鹤寿还在呆。赵环儿推了推他，道“爹，你别生气，是环儿自己不小心，咱们回去吧。”“啊？哦、好好。”赵鹤寿猛然惊醒，连忙点头，扶着赵环儿站起来，机械的朝江枫点点头，两人一起缓缓向山洞走去。江枫心里虽然疑窦丛生，但也只得放二人离开。“他们没去渔村。”十兵卫出现在江枫身后。江枫轻轻点头，没有说话。

第二日一早，曹坤和赵鹤寿一起来找江枫。

“你们要回去？”江枫听二人说明来意，惊讶的问道。

“不是回去，”赵鹤寿急忙解释道“俺们常胜军大部分兄弟和家眷跑散了。有几个商议好的汇合地点，俺琢磨着，挨个去寻一寻他们下落，若是能找到便带他们来青泥洼藏身，能活一个便活一个。大官人您下次再来……”他不知道人一多江枫会不会嫌麻烦，下面的话不由踌躇起来。

江枫一摆手道“赵大哥放心，你们的事我江枫管定了。到时候大不了多跑几趟，必然要把所有常胜军的兄弟都救出来。”曹坤却是因为担心二叔曹友谅安危，要去寻找他下落。江枫觉得常胜军这些人跟自己并不相熟，赵鹤寿若是不在，似乎有些不便管理。正要开口劝他派别人去，谢平川却从旁边插话道“东家说的是，赵将军放心去，咱们必能平平安安的把人送到流求。”

二人道谢离开，江枫道“谢叔，为何要让他二人都离开？船上这许多常胜军老兵，没有军头怕是不好约束。”谢平川悠然道“要的便是没有军头。”江枫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老谢是想把这些人抓在手中，真正为自己所用。

“大海之上，他们吃咱们的穿咱们的，命都是咱们救的，又没有主心骨，自然而然会死心塌地跟着你。上船以后，一定要打散编制，重新组队。”江枫虽然觉得这话有理，却又不喜欢动这些揣测人心的脑筋，便让老谢看着办。

此时船舱门口进来个水手，面色古怪的道“东家，有个女子要见你。”江枫和谢平川对视一眼，两人均微感诧异，江枫道“请她进来。”来人正是昨夜那个行踪诡秘的赵环儿，她头上蒙着块破布，阴影遮住了大半脸庞，进来第一句话就是“粮食不足的事，小女子到有个法子。”

“哦？愿闻其详。”江枫不由坐直了身子，示意她坐下说。谢平川却把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赵环儿大大方方在蒲团上坐了，道“只要大官人舍得些钱财，便可买到足够的粮食衣服。”

江枫摇头道“姑娘可能还不知道，如今淮河以北具已沦丧敌手，此处去登州虽只需两日，但登莱港口已被金人封锁，无法靠岸补给，更不用说大量采买粮食。”赵环儿道“我说的不是登州。咱们大宋北方虽被金贼所据，但从此地向东不远便是高丽。高丽向来仰慕我朝风物，宣和年间两国多次互通使节，其国虽名义上臣服金贼，实际上却心向大宋，咱们去采办物资当无阻碍。”

谢平川冷笑道“姑娘好见识，竟知道高丽的所在。”赵环儿微微欠身道“不敢当，小女子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江枫道“多谢姑娘提醒，此事我们商议一下再做决定。”赵环儿脆生生的道“小女子还有一事相求，盼大官人成全。”

江枫心道这才说道正题，便道“姑娘请讲，江枫自当尽力而为。”赵环儿道“我有一处远亲在扬州城，请大官人在路过扬州城时放我下船去投奔那亲戚家，小女子感激不尽。”谢平川忽然道“姑娘的父亲留在辽东，怎的自己却去江南寻远亲，莫非这远亲比父亲还近些？”赵环儿被他问得一滞，随即坦然道“小女子本是河东大户家女儿，不幸被金贼掳掠至北方，因逃难途中被赵将军所救，便拜了他为义父。义父本意亲自送我南归，是我劝义父留下，寻找失散的常胜军残部，这样对大家都好。”听了最后一句话，谢平川终于忍不住微笑起来，心想这个女娃子，有点意思。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江枫带着两条大船，六十四名水手前往高丽。在高丽离此间最近的港口购买粮食和过冬的衣物。根据老于估计，风向不变的情况下，到达高丽沿海最多只需要一天半，回来大约会慢一点，最晚三四天也足够了。江枫心中暗暗庆幸，买船时只用了些钱引，整整一万贯铜钱还在底舱静静的躺着呢。他船上只留下三天的补给份量，便扬帆向东行去。同时，赵鹤寿、曹坤各带一小队人，装束停当，也向着相反的方向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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