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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汁可以吗,或者雪梨水?”
不想喝。
想喝凉的东西,不,直接拿来的冰饮不行,冰淇淋又太甜,顾牧尘要了冰块含在嘴里,慢慢地嚼着,才仿佛把那股子的酸涩劲儿压下去。
“还难受吗?”司徒静问他。
“不难受。”
想了会又加了句。
“过几天就好了,没事。”
还有十五分钟就是他的致辞,前面的签字留影云云,自己都可以躲得掉,最后这场致辞非去不可,夜风裹挟着香水味儿席卷而来,这里的酒店灯光太华丽耀眼,衬得远处的星光都跟着暗淡,司徒静等了又等,想脱下身上的大衣为顾牧尘披上,但到底还是两手插在兜里,很小心地叹了口气。
“走吧,”顾牧尘嚼完冰块,嘴唇都冻得通红,“该下楼了……还有。”
他转头看向司徒静:“你家最近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司徒静随口道,“人前兄友弟恭,人后撕得轰轰烈烈,听说上个月为了个山里的度假村,闹得直接动手。”
“那司徒伯伯呢?”
司徒静很无所谓的样子:“谁知道呢,很久没见了,我又不关心这个。”
顾牧尘轻轻地吁出一口气:“挺好。”
司徒家向来不太平,最近更是折腾全市富豪圈子都有所耳闻,而司徒仲文则销声匿迹一般,谁知是在忙碌什么,好久不见人影,甚至有传言说是不是行将就木,所以这些私生子们按捺不住,纷纷大打出手,为自己多挣得一份羹。
算起来,今晚还是司徒仲文难得的露脸,因此楼下的媒体记者也都做好准备,除了按部就班报道下慈善周年会外,主要还是想把豪门八卦打探一番。
毕竟太阳花这么多年低调又按部就班,没啥幺蛾子。
“不说这个,”司徒静把手放在那扇门上,“你怎么样,冰块吃了有没有不舒服?那个叶舟到底做什么,骗你了?”
这两个字似乎再次触动了顾牧尘,又或许是楼下的喧嚣伴着香水味一同袭来,顾牧尘略微笑了笑,很慢地点了下头,被风吹了个寒颤。
浓郁的秋风令人沉醉,凉意浸得人心里都泛出战栗,但顾牧尘喜欢冷,他被姥爷耳提面命用冷水洗澡,冬天的时候穿着短裤就被往雪地里扔,小孩抱在怀里沉甸甸,肉乎乎,在白皑皑的雪地上一踩一个小脚印,腿短,走路就容易踉跄,眼泪在眼窝里打转,把睫毛都结上层密密的冰。
后来有次顾红娟生气,用很厚的毛毯抱着儿子质问,不怕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吗?
不怕。
顾牧尘还真没有。
因为他认为,姥爷是爱自己的,所以用这样严苛要求来对待,那么没关系,即使方式让他吃了很多苦,让他习惯晨跑凉水澡,未成年就能平静地去登山徒步,手掌在攀岩的过程中磨破流血,高大绵延的雪山山脉要靠双腿跋涉,但顾牧尘很放松地享受着这些。
他知道姥爷爱自己,生病的时候姥爷告诉他,这个药是苦的,如果你喝了就给你一颗糖,那么顾牧尘一定会很听话地咽进最后一点苦涩。
只要你能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那么顾牧尘不怕吃苦。
只要你别骗他。
一楼宴会厅已经坐满了人,这次办得隆重,出风头的机会都留给了司徒仲文,一开始的致辞时,他就将话题巧妙地带到了自己主办的“幸福之光”,两者都有为听障儿童谋福利的项目,但是司徒家的这个牵扯的面更广更复杂,两月未曾在人前出现的司徒仲文依然风度翩翩,眉梢眼角都带着优雅的细纹,面对闪光灯也笑容可掬,丝毫没有被繁杂的家事拖累的疲惫感。
顾牧尘和司徒静的位置都在第一排,注视的人多,没法儿再一直说小话,已经刻意忽略掉周围的殷切打量了,司徒静还是没忍住低语:“那……他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顾牧尘靠在椅背上,坐姿放松而矜贵,丝毫看不出刚刚在露天花园上的样子,那个模样司徒静没法儿形容,他也是第一次见,心痛到要过度呼吸的时候,在嘴里嚼着冰块来放松自己,罪魁祸首在哪儿呢,顾牧尘没再多说,凤眼安静地看过来,“司徒伯伯呢?”
穿着礼服的主持人报幕,准备上台表演过的听障儿童还在台侧,都穿着白色的蓬蓬纱裙,打扮成可爱的小天使,互相牵着手,由着老师带着等待,等会要上台献花的两个孩子也候着场,腮红涂得重,显得有些“小大人”的模样。
“我爸致辞完就出去了吧……说的你事,”司徒静还在震惊,“你们吵架,然后他走了吗?”
顾牧尘显然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言,他看着前面那个抱着一大束鲜花的男孩,硬挺的包装纸好像扎到稚嫩的脸,男孩使劲儿揉了下脸蛋,把那道腮红擦得更长。
旁边一个扎马尾的女老师低头,朝着男孩打了个几个手势,撅着嘴的小朋友才安静下来,把脑袋往后仰了下,努力离那缤纷的花纸远一点。
挨着的是一位穿着西装的女士,她侧过脸来对顾牧尘微笑:“这小孩也是听障儿童吗?”
“是,”顾牧尘颔首,“那个手语的意思是别紧张,你很棒。”
灯光暗淡瞬间,又在舞台最中间聚焦亮起,穿着纱裙的孩童们手牵着手上台演出,目光好奇而兴奋,还有两个已经调皮地冲着台下挥手,而她们的老师已经提前下来,半跪在舞台最前方的花篮后面,给孩子们打着手势,等待音乐的响起。
她们听不到声音,黑亮的眼睛就紧盯着下面的老师,跟着老师的动作而摆好相应的姿势,舞美变幻,轻盈的钢琴声响起,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一首公益曲子,场外的几个记者兴致缺缺地检查着自己刚刚拍的照片,等待着最后的致辞献花完毕,就可以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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