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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与柏瑜的谈判（第1页）

荨羽并没有紧随着何世然的步子离开草屋，反倒是站在门口思量徘徊了短暂片刻，目光在何世然和穆皓唯之前在屋中翻找过的地方又扫了一遍，才又一度拉起那道兽皮制的门帘钻出房子。

集落里比她想得还要安静，没有了那两人的声音和围靠在草屋附近的巡逻脚步声之后这里居然显得有些空寂，四下里能听到的就只有空气在火焰里炸裂的啪啦声，驻于各家各户草屋前的灯火说不上明亮，所以集落里也只是零零散散的光洒落着，一眼沿望那些错落分布的草屋看不到街巷的尽头。只有立于集落中央的那座石像周围还是被篝火围簇着的，火光打照在青灰色的不平整石阶和茵绿青苔的表面，明亮而又有些刺眼。

她四下转头，又回神过来，晃了晃脑袋，提醒自己现在并不是发呆观望原始集落的时候。穆皓唯和何世然都抓紧了时间去做自己的事，她不能无所事事。即使她并不喜欢和柏瑜待在一起，她也必须得撬开柏瑜的口问出话来。

她转过身子，迈向了灯光最为晃亮的神官铺。两间草屋的距离相近得可以，两个门口都不过转角十来步的距离，简直就像是柏瑜特意为了方便她这种夜间谈话行动而准备的。说来也奇怪，柏瑜似乎并不在神官铺的附近设置守卫，倒不如说整个集落里唯一有人看守着的草屋就只有所谓新建的“巫女铺”而已。

荨羽耸耸鼻子，最终没再去纠结什么，直步向着神官铺走，直到她站在门前停下步子。灯火忽闪摇曳的光从门帘的缝隙之中透出来，却带着有些诡异的暗黄，她犹豫片刻，心里觉得自己就这么直接进去真的好吗，柏瑜会不会叫人来把她送回隔壁？她一边如此思酌着一边刚刚伸手去触碰兽皮缝制的门帘，就听见了屋内人的话语声。

“直接进来吧。”

屋中的人这么说着。

荨羽猛一怔，手里的动作停顿了片刻。接着她又深吸了口气，动起来继续自己之前的行动，掀开了神官铺兽皮缝制的门帘，跨步走进了木板嘎吱响的草屋之中。

柏瑜果然在等她。

十一二岁左右的男孩靠坐在铺平的席毯上，面前跨架着精致的矮原木桌，上面摆放着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茶壶。桌上的一套茶具里茶杯却只摆有两个，里面倒满了新鲜的热茶，一个放在柏瑜面前一个放在他对面，似乎早早就等待着该坐在他对面与他谈话的人。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来得迟嘛。”柏瑜端起了雕纹精致的茶杯轻抿，“是因为和同伴商量的时间变长了吗？”

荨羽听着他的话微微一怔，柏瑜一副似乎什么东西都在他掌控中的模样，不由让她有些心生不爽，她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那么小心翼翼的行事，而是直步走到柏瑜面前贴着桌沿坐下，手拍撑在桌面上，望着眼前男孩的眼睛开口：

“你到底在算盘着什么？”

“是啊，我在算盘什么呢？”柏瑜笑眯眯的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惹得荨羽心头又泛起不爽来，她轻啧了一声，面色阴沉了几分：“你知道我要和你来谈什么的对吗？”

“你们想离开这里嘛。”柏瑜又抿了一口茶，似乎一点也不在乎眼前人将要溢出的怒火，“你，那个叫何世然的男人，还有穆皓唯。”

他微微一顿，又说：“说起来真奇怪啊，明明穆皓唯怎么想都是我们集落的人，可是怎么看都是你们和他才是一伙的。”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柏瑜突然转脸和荨羽对视，望着她的眼睛压低了声音，“这里是梦境世界，而你们三个都不是属于这个梦境的人。你找我是为了谈这个，是吗？”

“你”荨羽望着柏瑜的脸想说什么，可是却又欲言又止，她本来想说“你果然什么都知道”，可是这样的话说出来有什么用呢，这样的事情似乎本就不是意料之外。

“你们猜到了吧？我是梦境主人。”柏瑜继续说，“你来找我是想问问我身为梦境主人能不能放你们出去吧。”

“既然你自己都清楚，那么你的答复呢？”荨羽又一度深呼吸，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虽然柏瑜这种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一直装傻的行为让她屡屡不爽，但是换个念头想这样更好，就没必要她再去费什么乱七八糟解释的口舌。

“我的答复是我做不到。”

柏瑜勾起唇角冲着荨羽笑，看起来似乎颇有些无奈的意味。荨羽和柏瑜对视着，她拧眉攥紧了手中的拳头，压拳轻轻在原木桌上摩擦，其实她并不意外得到这样的回答，此刻她只是在思考着是否要考虑切换另一种不太和平的方式来重新向柏瑜问取回答。

“不要着急嘛。”柏瑜似乎注意到了荨羽的动作，冲她罢了罢手，“并不是我不那么想放你们出去啊现在这个梦境已经不由我管啦。”

“我只是个挂名的梦境主人虽然这里确实是我的梦境，但是控制这个世界的权利已经被我作为代价交换出去了。”

柏瑜轻声说，“至于你们能不能离开，就得看你们和它到底谁更神通广大了。”

“它？”荨羽迟疑了一瞬，但是脑海中蓦然闪过什么，她垂眼脸色又阴沉了几分，“是梦魇？”

柏瑜望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脸上还是那副有些事不关己的笑意：“所以你威胁我也没有用咯。”

荨羽轻啧一声，可是手中的拳头还是紧攥着，这样从柏瑜这边下手这条路似乎就是走不通了，可是她有些不甘心，总觉得还遗漏了什么，恍然间又想起与何世然和穆皓唯之前一同在旁边的草屋里所翻阅到的东西，又一度抬眼望向柏瑜，话锋一转：

“你知道云端梦境吗？”

这样的问题如此一出，似乎就让柏瑜微微一愣，几乎也是不可避免的片刻皱起了眉头，好像仅仅是荨羽所提起的这件事是他所意料之外的。

“不要说谎。”荨羽见到柏瑜迟疑，压低了声音补上了这么一句话，她望着眼前的男孩一副沉思的模样心觉也许事情会有点不一样的转机。

对于这样转机的等待荨羽拿出了十二分的耐性来，柏瑜似乎不愿回答这样的话，又或者在考虑如何回答，总之直觉告诉她，没准他们无意间看到的信息会成为和柏瑜谈判的突破口。

良久，柏瑜才幽幽道出一句话来：

“我去过那里。你怎么知道的？”

荨羽眼底片刻闪过欣喜神色，但是随之而来的又是更多疑问，何世然不是说那个地方能够实现任何愿望吗？为什么柏瑜还得和梦魇交易？

其实荨羽也不明白去到那片云端实现愿望和与梦魇的交易到底有什么本质区别，甚至她对于梦魇的存在都是缺少了解的。她也只是能从穆皓唯和何世然提起梦魇的反应之中感受到梦魇绝对不是什么好家伙，对穆皓唯和他的家族来说几乎可谓是谈之色变，可是梦魇到底是什么，可怕在什么地方，荨羽的是并不明了的。

思绪慢慢抽回，她沉默片刻又说：“现在是你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不是在云端梦境实现过愿望？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找上梦魇？”

柏瑜听着荨羽的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有些懊恼的抓了抓头发：“还真是不给谈判人喘息的机会啊，你这么掌握主动权不担心我不配合吗？我要是不愿意回答你的问题呢？”

“那我们就以扭曲性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你不会让我们这么做的，你要配合梦魇。”荨羽摇头，完全不因柏瑜想要夺回主动权的话所动容，“你会忌惮我们的行动超出你的控制范围，我不知道梦魇有没有告诉过你什么过多的东西，但是你应该是知道我们之中有人拥有能打破你梦境规则的能力的，所以你不会不顺从我的心意，对吧？”

柏瑜一怔，眸光一闪，片刻黯淡下来，然后又叹气笑起：“难怪你这么有底气，看来知道得很多嘛，想不到你能想到这步。”

“别说无关紧要的事浪费时间”荨羽轻咳了一声，扭转回柏瑜的话题。事实上这些事情并不是她想到的，反倒都是何世然告诉她的，来到这里找柏瑜之前何世然就早告诉过她他们手上的筹码，正因为如此她才能这样有底气的站在这里，不然她自己也不觉得自己这张嘴能饶舌过看起来就贼精的柏瑜。

何世然告诉她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好了，不需要什么多费口舌和技巧，就算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只要能逼出柏瑜的底线也算是计划的成功。

柏瑜似乎是在万般无奈下妥协，他清了清嗓子，抬眸久望荨羽，然后轻声开口。

“那我来告诉你一个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