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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容回去后,就吩咐军中的女人们,并让徐照朴找了薛大人和朱大人,问带来的人当中可有人有多余衣物的,尽可拿出来,待回了京中必有重赏。
行伍之中有愿意把衣物拿出来的,不过明容都让人给退回去了,士兵们在外不容易,免不得要受伤见血的,何必让他们难过。
许春华也回自己家里,帮着一起找找,县里原也只算个灾民们的大型中转站,可如今朝廷钦差在此停留,又修造了屋棚,长留的人便多了。
明容随身带的衣服于灾民来说并不实用,只好找来些多余的针线布料,让针线婆子做些耐用好用的,给送过去。并让人时时盯着,灾民在柴火吃食上可有短缺的,要赶紧添上。
那边三个大老爷,同县令整日里在书房商讨之后进灵武的路线,灵州何处灾情最重,有时候又三个人凑在一起,讨论这余下几州的灾情要如何控制,房屋田舍城墙河堤等等如何修缮,刺史或底下人贪墨又要如何查……正是忙的焦头烂额,那俩大人知道这边昭阳县主心系百姓,为他们分担了不少事务,都欣慰佩服得紧。
随行人群中的反对声音也少了许多,山迎特意过来告诉明容,面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明容也乐得高兴,嘴上还是说:“你少去听这些有的没的,咱们只管做自己的事,别人怎么看,说到底,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们做好分内的事情就行。”
但是能得到认可,谁不高兴呢?她也不想做个给徐照朴拖后腿的拖油瓶,没的给侯府惹一尾巴官司。
这日,明容正准备出门再去安置难民的地方瞧瞧,徐照朴那里来了人,说有个自称奥古孜妹妹的人找到县衙来了。
“奥古孜的妹妹?”
明容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向门口的吴山,蹙着眉头。
“可是阿爷说的?”
吴山低头道:“奴婢只按原话传了,其他的,并不知道。”
她记得奥古孜说其妹有从受降城南下的可能,可怎么这么快就直接找到县衙来了?莫非也是听闻朝廷钦差在此?
“她这……这也南下的太多了吧!”
明容一边纳闷儿,一边让人收拾穿戴,坐了马车动身前往县衙。徐照朴不是个马虎的人,既然遣人来叫她了,那想必是有几分确定了。
刚到了县衙门口,门大开着,明容下了马车,快步走进去,到了外院儿,就看见厅堂里站了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子,浓眉大眼的,一双绿眼睛,容貌倒是和奥古孜有几分相像。她穿了一身深红胡服,脖子上戴了一串又一串的玛瑙绿松,额头上挂一颗拇指大小的猫眼石,头辫成许多个小麻花辫儿。
虽然看着有些风尘仆仆,却盖不住少女的娇嫩和貌美。
“明容,快来。”徐照朴在案桌前向她招手,其余两个钦差和县令也在。
明容刚跨进去,那姑娘就先过来行了个礼,拉住她,左右打量道:“你就是昭阳县主?我听说过你,瞧着大眼睛小嘴儿的,真是让人喜欢。”
“大眼睛小嘴儿”,明容被她说得想笑,这位女孩的汉学似乎与奥古孜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明容回礼,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等一等,走到徐照朴和钦差、县令跟前挨个儿行礼,除了徐照朴,其余人也各自略一回礼。
“明容,这位是峪伦部公主,阿史那雁行。”
徐照朴指了指那女孩儿,对明容说。
明容打量了一眼老爹的神色,看出来他仍有三分不确定,想必是觉得自己与奥古孜有些往来,所以唤她来看看。
明容转向雁行,浅浅一笑:“姐姐在这儿也没什么玩的,不如我带姐姐出去转转可好?”
雁行立刻同意,想必她也不愿意与一大堆老爷们待在一起。徐照朴便让护卫跟上,明容和雁行就行礼告退了。
走出县衙,明容问道:“姐姐的兄长取的突厥名,为何姐姐的名倒有些像汉人呢?”
雁行回以一笑:“县主有所不知,我母亲是父王的阏氏,曾是边地的汉人,见大雁南飞便会起思乡之情,是以我名字叫雁行。”
阏氏并非可汗正妻,而是妾,这点奥古孜同她说过,妹妹和他并非一母所出,然而奥古孜的母亲一直仰慕中原文化,因此和雁行的母亲关系甚好,连带着雁行与他也如同父同母一般亲厚。
“我听闻,你与阿史那王子有两块相配的木牌,很是漂亮,他常常与我说起,没想到今日碰见你,真是我的运气,可否拿出来与我瞧瞧?”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明容清楚,这两块木牌不是一般峪伦部王室信物,而是奥古孜亲手所刻,送给他妹妹,除了他之外,也就只有明容知道那玩意儿长什么样,奥古孜的木牌上是一匹骏马,雁行的则应该是祥云,其余纹饰,二者相同。
雁行面露了然,明容知道她看出来自己是还想验证,并不扭捏,用胸口衣服夹层里掏出一块木牌递给明容,还不忘调笑道:“没想到,你与我哥关系这样好,真是要把我这个妹妹挤下去了。”
明容心里热热的,又有些堵,自己这八岁孩子的身体,可不就是个小妹妹吗?
她不动声色地从雁行手里接过木牌,正反查验,嘴上夸着木牌做工实在精致,感叹他俩兄妹情深,心里知道这确实是与奥古孜的相配的木牌,松了口气,笑着把木牌还回去。
雁行接过木牌,仔细地在夹层里藏好,又把衣服掖了掖。
“我临行前,你兄长还托了我父亲,说姐姐在受降城,恐怕要南下,没想到这样巧,竟然遇上了。”
雁行想到奥古孜料事如神,知道自己肯定会到处乱跑,不由得心虚,又有些懊恼和感谢。
“我原本在朔方的,可夏州北部受灾情影响,大批流民南下,乱成一团,我听闻大梁朝廷派人赈灾,便猜测要先从灵州着手,我就找来了,前些日子一直在灵盐交界处打转呢,听说你们在这儿歇脚了,立刻就赶过来了。”
明容脑子里还记得一点这一片的地图,细细盘算了一下路线,觉得雁行说的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那姐姐此番,想必受了不少苦。”
雁行大咧咧一笑,摆手道:“谈不上,我身边带了护卫,高头大马强弓弯刀的,谁也不敢打我的主意,不过是到处生乱,缺衣少粮的,路上日子艰苦些罢了,这在咱们草原又不少见。”
“嗯?”明容停下脚步,“姐姐方才没把护卫带在身边吗?”
从刚才起雁行就只身一人,她还以为这小姑娘艺高人胆大,一人闯天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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