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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锦生往戏服上指了指“扮上。”
小徒弟连忙去抖落那衣裳,要给何锦生穿,何锦生笑着打量他“你扮上,我看看。”
小徒弟连忙表示不敢,怕亵渎了这衣服般,立时又放了回去。何锦生笑“让你穿你便穿,罗嗦什么?我看看你穿在身上到底是怎样的。”何锦生说这话时语气和缓,笑意盈盈,全没有往日发飚模样,小徒弟不由得心痒。
“师傅是说让我穿在身上,看那挑丝的地方看不看得出来?”小徒弟试探着问,见何锦生垂着眼皮重重的点头。
那徒弟小心翼翼的摸着五彩戏服,喜色难自禁“师傅,那我就穿上,让您看看?”见何锦生还是那副模样,他心痒难耐,慢慢的整理轻轻的将衣服一层层套在身上。边穿边偷眼看何锦生,见他师傅不知是想心事还是在打嗑睡,眼睛闭成一条缝。
他刚穿戴好,何锦生就睁大眼睛,上下打量“身段不错,转个身我看看。”
徒弟照他的意思转了个曼妙身姿,何锦生笑问“感觉如何?”
小徒弟陪着笑本想奉承两句,见他师傅脸色不对,立刻说“不敢不敢。”要将戏服脱下来。
何锦生眼色凌厉冷哼一声“有什么是你不敢的?还没成角呢,就拿自己当角了。”
“师傅,师傅,没有的事。”小徒第连忙将戏服脱了下来,跌跌撞撞要往楼下躲。
“跑什么?回来。”何锦生一声暴呵,吓得徒弟呆立在原地,何锦生走过去拿手摸他面皮,“到底是年轻好啊。你们在说什么,打量我不知道是不是?”
“没,没说什么呀。”
何锦生用手掐他腮帮子“嚼舌头的下作货色,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说我什么?看我笑话是不是?”
何锦生上上下下用手在他身上拧掐,那徒弟左躲右闪,左一声哀嚎右一声饶命。何锦生怎么可能饶了他,正缺个人发作,他就送上门来了,新仇旧恨一股脑的泼将出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上赶着讨好鄢容做什么?哪用你们这样现眼。”
小徒弟不知道他又撒的哪门子火,想起送鄢容的事,边躲边辩解。“让送的也是你不让送的也是你,不送说我们没眼色,送了又说我们讨好。”
“学会犟嘴了是不是?”何锦生顿了一下后,巴掌劈头盖脸的打将下去,“娘胎里带来的下作货色,该被人作贱的贱种,死不害臊的臭美样”。
“下作下作,成天这样骂我,上梁不正下梁歪,跟着你我怎么学好?”小徒弟被打得急了,口不择言。
何锦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顺手操起东西就打“学会嘴硬了是不是?打量我不知道你的心思?翅膀硬了想自己傍大老倌吧?”
“才不是,你以为我和你一样。”那孩子气得直哭。
“对,你清高,你什么都不傍。你只唱戏,你不用应酬是不是?你就当红角,当个红角你看看,看你还能不能只是唱戏?买你们过来是让你享福成天做娘娘美梦的?你以为我愿意这么过日子?生就一条贱命还想富贵一生?做梦,你这辈子只要打这行滚过,就一生被人轻贱。就我们自己个拿自己个当回事吧!”何锦生大气,越哭手下越狠,说到后来也不知道骂的是别人还是说的自己。
“你金枝玉叶,我打不得是不是?今天我就打你。”何锦生喘过一口气把徒弟绑起来打。
小伙计住在店里,平时只应付辅面上的事,很少上楼听吩咐,这天见上面闹得实在不像话,便锁了门跑出去找掌柜的。第一家已经散了场便去第二家,结果掌柜的没在,去家里家里也说人没回。
云祥说“当年的事,虽然我亦有苦衷,但也或许有我对不起你的地方,我总想找机会补偿,恳请你给我机会,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
他说前面的话时鄢容走神了,听到“处理完手上的事”这几个字心中一顿,问云祥“你是怎样打算的?”
云祥望着那点了灯火的山庄“我想和你一起出国,家里我会安顿好,是真的,相信我,只我们,在西班牙,过我们计划好的日子。”
鄢容恍惚,直到这里还奢望云中楼阁?云祥握着他的过去他的把柄,甚至还阻拦着他的现在,有云祥在他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鄢容累了,只想和一人生生世世,白头到老。他向远处指去“云祥,你看到那些灯光没有,和你一样,我也想有那样一个所在,那里有个人痴痴的在等我。”
云祥认真去看,竟怔怔的痴了“没想到我们想的是一样的,容弟,我们想的是一样的。”
“是的,我们想的是一样的。”鄢容用尽平生的气力把他推了下去。
为了攒足这把力气,鄢容吃了两顿饱烟,费了好多心思。当然也不是那么顺利,那人虽然身处悬崖,事发突然,但是反应灵敏,最初惊诧而后挣扎愤怒,好教养一瞬之间消失迨尽,两手紧抱着柱子不放,而鄢容则拎着那手腕粗的树枝尽力向那人身上打去,头脸身上,要害处,拼尽全身力气,不弄死他誓不罢休。
鄢容病了,从山上回来就大病一场,昏迷般沉睡,好不容易醒转过来,人也十分迷糊,过一会又沉睡了云。
管家高升忙前忙后很是张罗了好几天,请医问药还派人往江城送了信。好不容易鄢容缓过来时,已经是七天后的事了。
鄢容似乎做了很久的梦,长吁一口气“锦生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高升老泪横流“我的爷,你终于醒了。”
鄢容苦笑“爬趟山,丢去半条命,你们在家里可好?有什么事没有?”
高升闪烁其词,鄢容淡然抬手“你就说吧。”
“李署长来过好几次。”
鄢容皱眉“他有什么事?”
“他说那天你跌跌撞撞进门说云少爷出了意外,许多人忙做一团,结果桌上的房票借据还有银元什么的,一股脑的都不见了。他随身配的枪当时放在桌上,竟也不见了。他还问了些云少爷的事。”
鄢容挑眉“他还在查案?”
“是,但是见你没醒,也就走了。”高升抬头,面上波澜不惊,没有丝毫表情“他最近麻烦事也不少,看样子像没什么心思在查案上。听说手上好几个案子都一直压着,上面也有人找过他,不知为的什么事,他最近颇像十分烦恼的样子。”
“噢?”
“听说,这次出门,李署长家里也遭贼了,好像一些顶重要的官票文件什么的都不在了,听说上司逼这个挺紧的。”
“噢,你怎么说?”
“没说什么,我就是把跟着你的长贵打发到河北收粮了。”
鄢容笑着看他,赞许“做得不错。”
“这次最大的失主还是孟绍然孟少爷,听说他随身带着的一箱金条都丢了。”
鄢容冷笑“他真是个天生的赌徒,怨不得这帮人要算计他。”
鄢容觉得头脑发热,灌了几口汤药。“难为长贵拿得动它,梅秀姑娘有没有来看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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