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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轨电车光滑的车体侧面倒影出变形的街景和行人,就好像在照哈哈镜一样,却唯独没有洪月笙和白虎两人的影像。
原来是丽莎调用了洪月笙对过去老城的记忆,通过狮心王机甲射出的ar(augmented_rea1ity增强现实)光线把虚拟影像叠加到了真实的环境上。而这些回忆,也仅仅存在于灯光所能及的范围内,光之外,依然是一望无际的废墟和死寂,繁华市井和残垣断壁重叠在一起,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电车驶过去后,记忆中的凤蝶和灵子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找不到想找的东西了吗?那就在电车上想乘多久,就乘多久,觉得合适再下车,该找到的总会再遇见的。”过去闲逛时,凤蝶总会这样百无聊赖,不负责任的。
洪月笙于是带着白虎沿着电车行进的方向前行,边走边左右张望,寻觅她们的踪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狮心王机甲肩部的探照灯光掠过布满垃圾的河道,渡船上唱诗班的少女正唱着“送别”,把河左边的美达布索亚人区和右岸的亚宁人生活区分割开来。一对美达布索亚年轻恋人正坐在左岸咖啡店的彩色玻璃后边谈情爱,电影院门口挂着老旧功夫电影或仨级片的海报;而右岸则是贴满广告的残破东方建筑,一层的老式理店里,理师正在给老街坊剪;肉店的老板把刚开膛破肚的新鲜活鱼放入塑料袋中递给准备归家的亚宁主妇;茶馆中看报纸的老先生正在慢慢地品着茶;他上边的二楼住客正“哗啦啦”打着麻将赌钱,旁边窗户里的戏子则咿咿呀呀唱着戏。行人,街道,楼宇。。。。浮光掠影般,从他身边溜走。
“冰糖~葫芦!”
“烫面的饺子儿~好吃不贵嘞哎……”
旧城贩的叫卖声又从亡灵的世界中低回婉转的传来。这里曾是豌豆黄,馄饨,豆汁儿,炒肝,卤煮等等煎炒煮炸样样齐全的美食街,即便是在寒冷的∞∞∞∞,→.c→om冬日,由于价廉物美,依然红火,空气中仿佛又弥漫起酸甜苦辣的味道。
“烫手热嘞哎——铁蚕豆,芸豆饼噢……”洪月笙记得这位在冬日里卖芸豆饼的贩,是位干瘦的五十岁老人,无论寒暑还是风雪,总是从早上八就准时到这里,然后一卖就是一整天,有时可以一直卖到午夜,以前每到那时,妹妹洪灵子都会不管不顾的奔过去。
于是洪月笙便循声走过去,果然看到洪灵子就蹲在老人身前的椭圆形保温箱前,两眼放光地盯着打开的箱子中热气腾腾的芸豆和香味儿扑鼻的蚕豆。
“咕嘟嘟~”身旁传来灌酒的声音,他回过头,正是刚才寻觅不到的凤蝶,她穿着墨绿色夹克,正一只手插着兜,另一手中端着半听麦啤酒,溜达着走进ar光线里。她从洪月笙身边经过时,他几乎再次感觉到凤蝶轻微的呼吸和淡淡的香气。
“噗呲!”看着灵子大不一颜色各异,可怜楚楚的求助目光,凤蝶不仅把嘴里的啤酒都笑喷出来。“好啦好啦,给你钱。”她从兜里掏出几枚硬币。这时她转头看向洪月笙的方向,就好像他真的站在那里在摇头劝阻凤蝶不要太惯着灵子一样。
洪月笙微微侧头凝神看着她,眼睛中显出忧伤的泪光。
“下不为例,“严格的大哥哥”~”凤蝶一边拿洪月笙开玩笑,一边还是把硬币塞到灵子手里。灵子正要接,凤蝶又把手抽回来:
“只能买芸豆饼,不可以买铁皮儿蚕豆,会把牙崩坏了的。”
灵子裂开她的三瓣嘴笑起来,嘴中是尖尖的好像鲨鱼一样锋利的牙齿,似乎和会被蚕豆崩坏的牙齿相差甚远。。。尽管如此她还是猛地头。
“去吧!”凤蝶笑着揉揉灵子短而苍白的头,看着她像只瘸腿猫一样兴冲冲地冲向货摊。
老人自亚美战争前就在街边摆摊,对于像灵子这样的残缺者的怪异相貌早已习以为常。他收了硬币,将已经煮得烂乎的芸豆放在一块干净的白布上,把口儿拧紧,在手掌上拍打挤压成圆饼状。不管人买多少,他都是这样一个一个地做,非常认真,很有耐心,等挤压好形状,再撒上椒盐儿,然后把热气腾腾的芸豆饼递到灵子手上。。。
“我们该走哪个方向?”白虎的声音把洪月笙从回忆中唤回来。原来他们正好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虽然同样来自旧城,但是白虎其实出身自乡下,海市蜃楼对他来并非那般熟悉。
洪月笙甩甩头,艰难的把目光从左侧街角处的灵子,摊贩的幻象上移开,把灯光移向右方,双手抱着芸豆饼满足地吃着的灵子的身影随之消失。
“往右拐,走大路。”他,那是春之岚街的方向。既然在总督府事件里他察觉到凤蝶还生还的可能性,那么凤蝶家是他想去查看的第一个目的地。灯光照到上边歪歪斜斜吊挂着的破碎的指挥灯上,红绿灯好像复活的灵魂一样,从实体中又挺拔起来,红光消散,绿灯亮起,下边等待通行的一群群路人突然从粉红色烟雾中走出来,一队举着旗子的学生跑过来,白虎本来就身材巨大,现在又驾驶着狮心王机甲,躲闪不及,吵吵闹闹欢笑着的学生就“嗖”的一下穿过他的身体。
白虎捂着胸口,转头向身后看去,孩子们已经跑进身后的虚无中,消失了。他再低头看向脚下,却只有累累尸骨,他深呼了一口气,却无法控制自己由于莫名的紧张而急促的呼吸。
电梯轰鸣声就好像一种低沉的喘息,终于抵达了医院最底层。
第一道门打开后,前方还有一道更为厚重的特殊合金大门,上边清晰的显示着“smi_treatment_netter(精神矫正中心)”的字样。随着机械滚轴转动,大门才往两侧缓慢的打开,露出身材高挑,一席金的布伦希尔德。
电梯外是一条一直通往深处的深灰色钢筋水泥走廊,两旁与其是病房,不如更像关押重刑犯的牢房,只有个的透气窗口。
布伦希尔德刚迈出电梯,红外线就扫过她的身体,头上的广播随之响起:
“you’re_about_to_enter_the_severe__obey_the_visiting_ru1e!!(您将进入重度精神病区,所有探视者需严格遵守探视规则!!)”
混杂在警告声之间的,是走廊两旁的病房中不断传来骇人的哀嚎,撞门声,哭喊声不绝于耳,犹如一栋受尽煎熬的地狱一般。
但随着布伦希尔德的深入,那段异邦语言的歌声渐渐取代了悲鸣,与其他病人相反,声音显得莫名的平静:
“spi_m1adyes,moy_prekrasny.
bayushki_bayu.”
“tikjo_smotrit_mesyats_yasnyy,
v_ko1ybe1’tvoyu.”
歌声从走廊尽头的房间传出来,待布伦希尔德靠近时,门口的通话器亮起来:
“arning!!!keep_aay_from_the_g1ass_a11!(警告!!来访者需远离隔离玻璃!)”
never_1et_don_your_guard!so_far_s_have_suffered_different_1eve1s_of_menta1__the_sos_button_if_anything_abnorma1_happens!(请务必不要掉以轻心,到目前为止已经有过十位医护人员受到不同程度的精神损伤,如果遇到任何异常请立刻按桌下紧急救援键!)”
布伦希尔德头,合金门才在电机声中沿着滑轨打开,屋内的歌声依然持续:
“stanu_skazyvat’ya_skazki,
pesenku_spoyu,
ty_zh_drem1i,zakryvshi_g1azki……”
一个被精神病约束衣紧紧束缚住的女人,背坐在分割访客和病人的厚厚的玻璃隔层里,嘴里独自哼着那歌。她有着和布伦希尔德一样的金色头,但是探视室中刺眼的白光让她的金显得惨白,并且已经杂乱不堪且非常稀疏,甚至可以看到头皮。
听到布伦希尔德走进来的声音,女人停下吟唱,被约束衣绷紧的后背略微颤动了一下。
“我的郁金香~珂丝噶尔达克,”女人用亚宁语叫出一个陌生的名字,“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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