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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舟摇楫震之壹拾肆 起诉老季（第1页）

业务员们在代理商处频频现老季的身影，程家庚终是对季中正职务侵占报案了。

瑶叶拉着哥哥看影片《大腕》。跟哥哥说，我们是一个刚刚物质富裕起来的族群，有些人倚仗金钱的力量，往往做一些有悖常情的事。程家庚嘿嘿地笑，不知对妹妹的话听进去几分。瑶叶有的是耐心，相信哥哥总会和自己志趣相近的。兄妹带小宝去看电影，郜若桂心里酸酸，在家带闺女去不了，要趁晚上有限的时间和孩子亲热，教孩子说话。

总助就是不管部部长。该老总做老总没精力做的，跨部门的，皆总助工作是也。做完“三个代表在基层”媒体采访团接待，瑶叶又被哥哥派往青岛。青岛代理商向公司借用安装工，安装时有一个没系安全带，坠下楼来。瑶叶赶到医院，请求医生尽最大努力治疗。

有银行转款记录，也有供货商书面证明，对于季中正的报案，公安机关很快立案。

季中正火烧眉毛地返回平和。律师告之，如果在供货商那里把回扣款变成借款，或许罪名另有说法。赶到供货商处，老板娘出面相告：程老板亲自来过了，方程作为大客户是衣食父母，不敢得罪，我们不能再收你的借条。世上没有后悔药，季中正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医生没有救回安装工的生命。第一年“科普行”出车祸，方正父母的悲恸状态还记忆犹新。程家庚告诵妹妹注意逝者家属情绪，小心自身安危。而事实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安装工父母跟妻子只是在其咽气时大哭一场，然后就一直追问补偿费的问题。逝者已去，补偿费成了这个家庭最大的寄托。按着安装工借用协约，代理商需要承担全部伤亡费用。一次性丧葬费、工亡补助金和抚恤金计十四万多块钱。代理商吓得躲了起来。

程家庚同意妹妹的意见，公司承担费用七成，代理商担三成。业务员督导不力，取消项目提成。业务员找瑶叶理论，说不过张口大骂。秀才遇到兵当场被骂哭，瑶叶去找哥哥，说这样嘴里没德的人开除也罢。

唤来业务员，程家庚说瑶叶是我妹妹，你骂她娘就是骂我娘。业务员满脸流汗，说老板她姓刘我真不知道是你妹妹。程家庚说人都是娘生父母养的，这样骂你，你愿意吗？跟老板交流了半天文明人生，业务员愧疚地离去。培养一个人有许多可见不可见的成本，更有不可逆转的时间成本，而业务员离开最佳去处就是同行，万不能给竞争对手添业务成手。

给全国八百多家代理商传达《青岛安装事故的启示》，事关人命大事，没什么不能家丑外扬。又一尊小铜像摆进会议室，随之，财务每月增加了一份特别工资单。

深思多日，季中正拨打了程家庚的电话。忐忑不安地等待着，而电话自动挂掉了。一天又一夜的漫长等待，程老板也没有给他回过来。

小雨淅沥的晚上，季中正来到故地。知道程老板很晚才回家，十有七八能见到。说了不少好话之后，门卫极不情愿地拨打了内线。曾经毕恭毕敬、一口一个季总的门卫，直接给老板说季中正来了。算老季幸运，碰上被他从车间里开除的老牛值班，恐怕早把他喊喝出去。

熟悉的厂区，熟悉的办公楼，门厅处那盆月季花还在原来的位置。楼梯不知走过了多少遍，一步一个台阶，亲切而冰冷。轻轻推开总经办的门，程老板坐在办公桌前，正狼吞虎咽地扒拉着一盒方便面。进门两步，季中正低下头来深鞠一躬。

程家庚起身，绕过办公桌握了握手，说了声“老季坐吧”。伸手不打笑脸人。

季中正坐在老板桌前的沙上，随即又站了起来，怀里掏出一张纸放到桌上，退身又是一躬，“家庚啊，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为公司四年半的贡献上，放过我吧。我退回全部回扣款，再也不挖方程一人一商，不说公司一句不利的话，让我在柳都待下去吧。”

程家庚瞟了眼桌上的保证书，再次示意季中正坐下。文件堆里抽出一封来信打开，来信者说他明了一项专利，会创造大效益。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欲寻找有实力的合作伙伴转让。又一个不切实际的空想家，程家庚自语着。他没有想到，老季会突然来到公司。一边处理来信，一边思忖如何答复坐于眼前的曾经的老伙计。

电话响起，接来是刘东升。有了小一千五百万支持，刘东升常电话报一下事情进展。选在晚上打办公室坐机，以免睡觉了打手机影响休息。通话中程家庚感觉得到，这会儿南方深珠的兄弟，正为起诉甲方破产而焦灼。确是，光是对四十三家债权人资格认定，就花了清算公司五十多天时间。接下来债务数额的认定，不知道又要多久。投进去全部家当，不慌是假的，而时间一长刘东升也没了脾气。何以度日？艳艳足疗店也。何以排忧，弟兄长话滔滔。

窗外的雨水淋在梧桐树叶上，打在芭蕉上，啪啪地作响。这个寒冷的夜晚，季中正放下一张老脸不要，也不知道程老板会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