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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讷楚变得沉默寡言了,每次去向一克哈屯请安,总是小心翼翼的,一克哈屯问一句,她才答一句,完全没有孩童的那份天真与活泼。
女人天生同情弱者,看到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这样谨言慎行,一克哈屯的内心对她充满了怜悯。她拉过乌讷楚搂进怀里,柔声道:“还是在母亲膝下撒娇的年纪就离开了母亲,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她抬起头对布日玛嘱咐道:“以后,就让乌讷楚每天到我这儿来一起吃饭吧。”
很久没有听到这样关怀的话语了,一瞬间,乌讷楚错把一克哈屯当成了母亲,委屈和心酸一股脑涌上心头,她紧紧抱住一克哈屯的胳膊,眼泪夺眶而出。
一克哈屯轻轻抚摸着乌讷楚的头发,说道:“我的把汉那吉也是一个没有阿爸阿妈的孩子,你也比他大不了几岁,以后你常来我这儿和他玩玩,这样,你就不会想家了。”
把汉那吉正从一克哈屯身后探出头来偷看着乌讷楚,乌讷楚抬起泪眼看了他一眼,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把汉那吉又急忙躲在了一克哈屯的身后。
一克哈屯对乌讷楚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慈爱,她看到乌讷楚还穿着羊皮做的蒙古袍,就拿出了珍藏的棉布,亲自动手为乌讷楚做了两件蒙古袍,还用羊皮为她做了两双新靴子。
新蒙古袍和靴子送来的时候,乌讷楚只觉得眼前一亮,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色泽亮丽的蒙古袍和柔软的靴子,抓起蒙古袍就迫不及待地穿在了身上。
“哇”,身上的蒙古袍轻柔舒适,脱去羊皮蒙古袍,就像卸去了附在身上的重负,脚上的靴子软绵绵的,轻巧得就像没有穿鞋一样。她兴奋地在镜子前转来转去,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她为此暗自高兴了好多天,内心对一克哈屯充满感激。
此后,她每天和一克哈屯、把汉那吉一起进餐,也不再像以前那么寡言少语了,但还是谨言慎行,只有当一克哈屯问到她家乡的事情时,她才会滔滔不绝地讲个没完。天长日久,一克哈屯对这个懂事的小女孩也越来越喜爱,有时还会把她留在自己的毡房里过夜。
把汉那吉还是把自己封闭在孤独的世界里,一克哈屯和乌讷楚聊天的时候,他总是瞪着大大的眼睛,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她们,从来不和她们说一句话,一克哈屯和他说话,他不是摇头就是点头,乌讷楚一和他说话,他就会不自觉地躲到一克哈屯身后,乌讷楚以为他是一个哑巴,也就不在意了。
虽然,一克哈屯对她关怀备至,但她依然怀念在克尔古特部那些无忧无虑而又快乐自在的日子,为了打发漫长而又无聊的一天,她每天和一克哈屯一起吃完三餐后,闲暇的时候,都和布日玛、朵兰去羊圈挤奶,和她们一起搅拌奶桶做奶食品,和布日玛学着做蒙古袍、搓毛绳、做褡裢。布日玛心疼乌讷楚,只让她做些轻巧不费体力的活,而那些略微粗苯的活,都让自己和朵兰包揽了。
天气越来越热,眼见着春天就要过去了。早上,乌讷楚正在一克哈屯那儿喝早茶,毡房外传来了阵阵的吆喝声和欢乐的笑声。乌讷楚抬起头,不解地向毡房外探头探脑。
一克哈屯解释道:“又到了剪羊毛的季节了,一到这个时候,人们就像过节一样高兴,喝过茶,让塔娜带你们一起去看看吧。”
在乌讷楚的家乡,每到剪羊毛的季节,牧人们就会十几户,甚至几十户地聚集在一起,互相帮衬着轮番给每家每户剪羊毛。大家一边唱歌一边剪羊毛,到处都是人们欢乐地笑声和歌声,场面热闹非凡。每当这时,她就会跟着布日玛、朵兰一起去剪羊毛场,她喜欢在羊毛堆里打滚,看着那些翩然飘动的羊毛,就像翻卷在白云里一样。
不知道这里剪羊毛的情形是不是和家乡的一样热闹?好奇心让乌讷楚匆匆喝完早茶,急切地想到牧场去一探究竟。
乌讷楚看到把汉那吉用期待地目光看着她,就问道:“你和我们一起去吗?”
把汉那吉赶紧点点头,乌讷楚望向一克哈屯,一克哈屯笑着说:“既然他愿意,你们就带他一起去吧。”
乌讷楚向把汉那吉走过去,看到他的眼中闪现出一丝兴奋的光亮,她微笑着牵起把汉那吉的手走出毡房,带着朵兰跟随塔娜一起去牧场看牧人们剪羊毛。
牧场上,芳草青青,野花满坡,牧人们将自家的羊群赶向临时搭建起来的羊圈,羊儿你挨着我,我挤着你,极不情愿地走进羊圈。几只小羊羔一会儿轻快地跳跃过草丛,互相追逐着、嬉闹着,一会儿又“咩咩”地叫着跑到母羊身边,跪下前蹄嘬几口母乳,母羊伸出舌头,慈爱地舔着小羊的身子。
牧人们把羊群赶进羊圈后,那些年轻力壮的牧人,抓住一只羊,熟练地捆住羊的四肢放倒在地上,被捆的羊痛苦地“咩咩”地求救,其它的羊惊恐地躲向四周,小羊羔也不敢再顽皮了,悄悄躲到母羊的身后。
牧人们一边唱着歌,一边用大剪子从头到尾一古脑地把羊毛剪下,孩子们有的在羊毛上打滚,有的拖着口袋当马骑,妇女和老人们一边把淘气的孩子赶走,一边把剪下的羊毛收集起来装在口袋里。
欢乐的歌声伴着笑声飘荡在草原上,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地轻松快乐,乌讷楚仿佛听到了家乡那熟悉的歌声,脸上绽开笑容,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乌讷楚发现把汉那吉羡慕地看着那些玩耍的孩子们,转身问塔娜:“我们的羊群在哪儿剪羊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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